“我們隻有兩個辦法,第一,是我們都修行到可以長時間滯空飛行,估計是高階術士的層級;
第二,就是我們找出能精確定位離開點的辦法。”
元貝藍色的眼眸靈光閃動,每一個分析都令元寶信服。
“你是正確的,師兄想得簡單了!”
元寶艱難地承認,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
夜幕剛剛降臨,西邊大洋的海風,帶來了一陣冷濕的氣流。
於是邁瑞港下起了入夜的細雨。
邁瑞港是西玄聯邦愛尼亞邦最西邊的一座小城。
舊時代,這裡是西邊大洋與南麵海灣組成的漂亮旅遊小鎮,而經過大湮滅後的混戰和人口銳減,小城已經非常破敗和偏僻。
舊時代的高樓和民居,早就在浩劫中消失殆儘,唯有西側臨海岸的防波堤與舊時代防備海盜登陸的古老城牆,奇跡般在那天地浩劫中存留了下來。
聯邦新建的邁瑞港與古老的遺存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都是烏黑的玄武岩建造的地基,甚至無法分清哪一些是古代的,哪一些是最近幾十年修建的。
防波堤外,有一道延伸進入海灣的長長的礁石帶,在礁石的儘頭,有一座白色圓柱形的小型燈塔。
此時燈塔的旋動的燈光,已經在夜雨中不斷閃爍。
不久後還有最後一班從海灣南麵北上的客輪,會受到燈塔的指引,進入邁瑞港。
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人,穿著一身帶著尖帽的黑色長袍,身形落寞地走在防波堤上。
她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邁瑞港入夜後不太安全的治安狀況。
邁瑞港以東,都是蒼茫的森林,以北的山地,與無儘的苔原和冰原相連接。
每天都有數以百計的荒野獵人和冒險者,從南邊海灣,乘坐客輪,在邁瑞港完成最後的補給,然後一頭紮進東邊的莽莽森林中,或者進入北方那些危險的苔原,尋找各種裸露的巨大獸骨或者金屬殘骸,提煉那迷人的金屬。
但是每日從那些地方回到邁瑞港的,卻很少,能有收獲的,就更少了。
因此,邁瑞港總是有大量絕望的酒鬼,愚蠢的格鬥士,以及來曆不明的冒險者,在這個混亂的小城出沒,犯下許多常見的罪行,聯邦官方卻並未給予足夠的重視。
莎賓娜無需顧慮這個,因為她自己都可以算是麻煩的製造者。
身為一個身姿儀態極其具有魅惑性的年輕女子,敢於在夜間出沒在這樣的地方,這已經是一種非正常狀態了。
對於一個中階程度的水靈法師而言,莎賓娜無所畏懼,更何況,就算有麻煩,不是還有他麼?
此刻身體內還有他溫熱的液體在隨著她的步伐緩緩滑出,流在大腿上。
但莎賓娜卻沒有任何的興奮和激情,內心隻有深深的悲哀,還有對未來深深的迷茫。
那個他,是這裡的城防官,管控著上百個維持地方安全的軍士,他本身也是資深的法師,還有什麼值得畏懼的?
而莎賓娜真正畏懼的,卻也是他。
當年她還是一個青澀姑娘的時候,激活了法師的能力,在一個非常偶然的場合,遇到了已經是中階法師的城防官大人,大人對她的天賦極其推崇,以及,對她的容貌極其迷戀。
自然的,在最後,莎賓娜不幸成了他的情人。
他有自己的妻子,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而他妻子是榮光之城一位大人物的女兒,其身份和地位,不是莎賓娜這樣父母都是邁瑞港小商販的下層人能夠招惹的。
城防官告誡過莎賓娜,在妻子和莎賓娜之間,是不存在選擇題的。
因為,當真有必要做選擇,那麼,莎賓娜是一定不存在的。
屍骨無存的那種不存在。
夜雨霖霖,黑袍的帽簷上,已經在滴落水珠,偶爾前麵燈塔的燈光,旋轉過來,會將一束明亮的燈光,投射在莎賓娜的臉上。
她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但水滴都會在這刹那的燈光中閃耀光芒。
當年她剛成為法師,是卑微父母的驕傲,是弟弟妹妹眼中的明天。
而現在,她在家中出現或者不出現,他們都不會在意了。
妹妹開始在刻意打扮,希望心儀的同城富商子弟開辦派對的時候,能獲得邀請。
弟弟開始和那些混混們一起喝酒和賭博,日漸衰老的父母成天都在謾罵,連神主都一起罵,然後是在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仔細地藏匿他們僅有的一點金錢,希望不被弟弟發現。
如果來生還有選擇,莎賓娜一定不會選擇成為法師,那麼,她會平凡而謹小慎微地幫著父母,為生計犯愁,或者在嫁人後,為家庭操勞,最後會在疾病中死去,問心無愧地麵對神主的最終審判。
而現在,她卻是這樣肮臟而卑微地活著,沒有任何的尊嚴。
準確說,她的尊嚴,已經在去年那次人工終止妊娠的手術後,隨著那一小塊血汙一道,被丟掉了。
就在燈塔的燈光再一次轉過來,莎賓娜被刺眼的燈光照得有些微微閉眼,隨即,她看到一個高大的金發青年。
突兀出現的金發青年,眼神中也和她一樣的充滿了悲觀和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