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嚴肅的表情換成了一種恐懼。
這種恐懼的神色,無論是守宮和李陵遊,從未在威靈的臉上見到過,在他們心中,哪怕是天崩,威靈也會淡然處置。
而此刻,威靈在恐懼。
“上次,隻要訶子一出現,哪怕狂暴的山穀靈力,都會平息……而此刻,你們難道沒有發現?不是木靈力,而是所有的靈力!
都在走向狂暴……”
威靈的信息,斷斷續續,四人都覺得有些驚恐。
威靈的“心眼”中,熟悉的源靈世界,已經不是什麼狂瀾駭浪了。
整個源靈世界,已經被一種神秘的精神力量,支配為一個混沌的漩渦!
即便是心神投射過去,也會被那漩渦吸住,無法收回!
各種本源靈力,真正徹底的失去任何掌控,就是現在這種狀態。
所有的本源術士,都覺得此刻自己掌握的靈力,變得無比積極主動,直至超出掌控。
威靈驚恐地給幾人丟出信息:
“訶子表麵平靜,但是,他的內心是失控的!
融合烏古瓦,一定讓他的神魂割裂非常厲害!
本源靈力的異常,正是他內心狂暴的表現!”
……
威靈等五人,緩緩後退,下意識緊緊靠在一起!
在他們的眼中,現實世界起了一陣風。
一道輕柔而彌漫所有角落的風。
這道風,起於山穀的溪水之上,扶搖卷動,輕飄漫卷。
風,掠過了山穀,山穀的冰雪融化,化為水汽,隨風而動。
風,掠過了部落的那些堡壘,覆蓋了合金的暗堡明堡,這些防務設施,隨即化身為最為細小的砂礫,和風共舞。
風,掠過那些手持槍械的遺民,輕柔地卷起他們的獸皮衣物。
衣物消解,無數人在含笑中解除了身體的苦痛,化作微粒,投身於風中,與風共舞。
風,穿過屋簷,掠過殿堂,出入臥室,運行廚房,所有經行之處,一切事物,都如同一幅素描,被強力的橡皮擦,一點點的擦除。
……
轉眼間,整個遺民部落,剩下的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山間草原,雪地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黃沙。
還有大量的黃沙,飄散去了高山峽穀,飄散去了林間樹叢。
或許,等兩個月後,積雪消融,春回大地,這一切,都將會被葳蕤的草木覆蓋,不留一點點痕跡。
埃米爾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山穀,臉色一片慘白!
他又看看對麵那神色恐懼的帝國五人。
這五人,似乎被一種神秘的保護罩給護著,就連那警戒的載具,都處於保護罩內,沒有化作黃沙。
他小心翼翼伸出雙手,觸摸空中。
一些砂礫,在他的指縫間掠過,沒有留下哪怕一粒。
兩道血線,從他蒼老而渾濁的眼中流下,他突然放生大笑:
“哈哈,哈哈……大哥,你是因為牽掛族人,想要將我們帶在你身邊,是嗎?”
訶子笑眯眯地點點頭:
“嗯嗯,愚蠢了一輩子,總算聰明了一次……”
埃米爾似乎立即變得心安。
他的身形也漸漸變得透明,化作一縷黃沙,飄散不見。
威靈五人,呆呆地看著這有如夢幻的一幕。
精神力或許都不可靠了,這是幻覺!
威靈甚至咬了咬舌尖,他甚至希望這僅僅是埃米爾布下的大型幻術術法,或許一咬舌尖,幻境消散,發現所有人,都還在這廣場上對峙呢。
然而,舌尖的劇痛,提醒威靈,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強大的術士,而且是本源術士!
訶子的本源術法,超越了威靈的理解。
他曾經猜測的,五種本源靈力的融合與變換,他還沒有得到實證,但在訶子這裡,是如此的順理成章。
訶子信手拈來,他這次用的是一陣風,下次或許是一場水,再下次或許是一場火……
“能力,那是什麼?那不就如同生存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情麼?”
第一次見到訶子,他是這樣看待能力的。
當日以為他是在裝酷。
現在看來,他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所有的魔法術法形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時候,所有的本源靈力,都是他的能力。
難怪連破布子那樣的頂級術士,也會忌憚啊。
而訶子說,破布子的底牌,他也害怕,那會是什麼呢?
呆呆的五人,已經無法表達他們的想法。
什麼“噩夢、惡魔、喪心病狂……”這類簡單的詞彙,他們覺得根本無法描述對眼前這個訶子的評價。
訶子微笑著丟出信息:
“有點吃驚,是不是?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神的饋贈,他們也回歸了神主的神國!
這是他們的榮幸。可惜,你們沒有這個殊榮。”
他看了看東邊的天際,微微搖頭。
東方的天際,清晨的陽光並未全部蓋住那幾顆明亮的星辰。
李陵遊咽了一口唾沫,本能地想懟回去。
卻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語言,才可以承載足夠的殺傷力,來針對對方那種理所當然的認知。
訶子的神色有些疲憊:
“彆怕,我不會殺你們……要用腦子想想。”
威靈的神色恢複了平靜,淡淡地丟出信息:
“嗯,多謝指點,你應該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連牽掛部族、胞弟這樣的情緒都不想要,擔心乾擾你的正事。
你當然不會去招惹帝國的老家夥們。
你應該也有慕容琅玕的記憶,自然知道這位女士的身份,動了她就是和帝國不死不休,你現在這個階段有點怕麻煩!”
訶子的表情似笑非笑:
“果然是聰明的家夥,雖然能力差點,定力還行!”
訶子的身形漸漸變淡。
五人都收到他最後留下的信息:
“彆和我有交集,再次見麵,我或許不怕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