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風雪愈大。
阿蘭貝爾的燈火依然輝煌,雖然已經接近散場,仍舊有不少的賭客,在金錢的刺激下不舍離去。
也有一些黯然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交加的黑夜中,那些必然是命運的棄兒,遊戲的失敗者。
穹頂之下,華麗的大廳中,獵犬杜高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俯視著外麵黑沉沉的夜晚,風雪將喀拉邦並不太明亮的街燈,掩飾得更加虛弱。
在他身後,一個個衣著各異,不同年齡階段的人,絡繹走到大廳,對著杜高的背影行禮,然後丟下一個信息包,轉身離去。
這些是杜高的狗崽隊,每日例行的消息彙報。
杜高一向認為,消息無所謂大小,重點是知道才好。
因此,他給不少人發著薪水,每日收集著喀拉邦的大大小小的消息,憑借他超凡的記憶力和敏感度,進行初步的分析整理。
該強硬的時候,也一定要多三分隱忍和收斂,這是杜高的為人準則。
他深知,就憑自己那點變異的能力,在那些狠厲的法師眼中,屁也不是。
比如,身側那常年躲在黑袍中的保鏢,自己都並不全部清楚他的真實水準,但是,有幾次需要他清除打自己主意的對頭,那出手的狠厲,連自己都是要狗毛倒豎的。
陸續彙報的人中,很巧,有停泊場的那個大胡子管理員,也有好幾個街頭巷尾的各種混混,其中自然有西裡爾那條街附近的小混混,當然,酒館的迷糊老板自然不會遊離在杜高的視線之外。
很快,杜高在這些繁雜的信息包中發現了威靈等人的信息,並瞬間將這些信息串成了一道連貫的線索。
嘿嘿,有意思的年輕人,手法高明,效率驚人。
今日剛到喀拉邦,就惹出這麼多的事情,還把手伸到阿蘭貝爾了。
現在可以明確下來的是,那個年輕人曾經是帝國掘金術士蕭獨活的合夥人,嗯,這個和他們西海商貿金屬探查小隊的身份是吻合的。
他們在找蕭獨活,也在找那個叫畢日陽古的遺民部落首領……他們究竟在做什麼?
不過,你有資格做強龍,有效的手段使出來,地頭蛇自然不敢有多大意見。
但是,既然你出招了,這喀拉邦也不是沒人,我不會動你們,但有人會感興趣的。
喀拉邦不是在尋找蕭獨活嘛,這不,他的合夥人到了,債務自然也該共同承擔的。
雖然你們大概率有官方的背景,但暗戳戳地過來,使用的手法也不是台麵上的,那麼,就讓官方的人來和你們掰掰手腕。
思量至此,杜高轉身,招來一個靠得住的手下,給了他一個封裝的信息包:
“去,將這個信息包傳遞給埃爾頓先生。”
沉穩的手下,默認離開。
“哈,這不,領取了執政官閣下的薪水,我還是在為邦城做事嘛。”
大塊頭杜高暗自表揚了自己,覺得今晚可以獎賞自己更多的節目。
比如,好好開導一下那個充任迎賓的小妞,讓她知道今後接待不同的客人,要有不同的智慧。
……
次日,五人略作準備,便步行去停靠載具的停泊場。
一場風雪,來得突然,去得也驟然。
天地間一片素白,整個喀拉邦城在白雪包裹後,竟然顯出許多的可愛意味。
五人隨意聊著,觀賞著喀拉邦街頭雪後的景致,雖然道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早行的人踐踏得有些臟汙,但這不影響他們的情緒。
楊小蘗的頂著一對黑眼圈,明顯是昨晚休息得不好。
或許是昨晚威靈的手法給他太多的啟發,思慮過多導致的。
滿臉大胡子的停泊場管理員,遠遠的就看到了威靈等人,立即踩著積雪,咯吱咯吱地跑過來:
“大方的先生女士們,你們今天要離開嗎?你們付出的停泊費足足可以停泊一個月呢。”
“哦,不,我們今天暫時外出,晚間多半要回來的。”
大胡子有些失望,但還是殷勤地帶著幾人到了他們的“青鳥”載具機位。
隨著他們的靠近,載具自動發出了輕微的“嗡嗡”聲,機體從沉睡中醒過來了。
登上載具後,載具一個輕盈地飛旋,升上了天空。
雪後的朝陽灑滿天地,氣象萬千。
守宮心神轉動,很快就從載具的航誌中找到了當日和蕭獨活去那個山坳間的黑市的坐標位。
按守宮的意誌,載具自動飛行,她則是抽出那把巨大而沉重的,暗黑中又有金光閃爍的大刀,用軟布擦拭著。
白皙的手,暗黑的刀,柔韌的布,溫柔的手法。
這幾樣視覺元素的衝擊,讓小楊看得有些發呆。
發現楊小蘗在注意自己,守宮給他一個充滿笑意的眼神。
小楊立即看向舷窗外,有點心慌慌的。
半小時後,載具輕車熟路地飛臨了那幾座大山圍合的山坳。
守宮接管了載具,輕盈地在那些小勢力破敗單薄的小載具間穿梭,越過無數的洞窟,停在了當日補充彈藥和遮掩軍用載具色彩的改裝店外。
幾人走出載具,迎接過來的依然是那個精明的老板。
李陵遊、謝蕪荑和楊小蘗興致勃勃地環視四周,這一切都那麼新奇。
在蒼茫的高原和戈壁上,大山是隨處可見的,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在這些群山之間,還有這樣一個隱蔽的巨大的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