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瑞德張開臂膀,將李澳茲的腦袋攬進懷裡,李澳茲也懶得反抗,他已經夠疲憊了,索性眯起眼睛,靜靜靠在對方的肩頭。
“什麼也彆多想,小家夥。”米瑞德語氣難得舒緩:“每個人都會有需要依偎的時刻。即便你是利奧茲,你如果當初有人陪著你……”
“那利奧茲還是那個利奧茲,混沌的烈火燒毀了她愛與被愛的權力,把她打造成一件為星淵征戰的利刃——完了當這把利刃被粉碎的時候,星淵還咒罵利刃沾染了太多無辜者的鮮血。”
李澳茲懶散地說道:
“當然,我繼承了利奧茲的一切,自然也會肩負起過去的罪孽——但星淵欠我的東西,還沒有依次拿回來。”
“那不是你的目的,親愛的。”米瑞德抬起手,輕輕撓著他的下巴:“你不是為了複仇而活著的。”
“自然如此……朋友、事業、理想,這世界有很多值得我去揮劍的理由。”李澳茲受用地歪過頭。
“嗯,那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也會成為那理由之一。”
米瑞德端起他的下巴,輕輕說道:
“李澳茲,你願意為了我,繼續活下去嗎?”
“算了吧,等我死了,你還會在這宇宙中繼續行走。”
“真遺憾,我死不掉,也沒辦法陪你變老。”
米瑞德吻上他的嘴角,在耳邊輕輕說道:“你若隨風消逝,我就追著風前進,宇宙會一直膨脹,而你會成為我通往末日的地標。”
“末日之後呢?”
“我權當那會是黑洞蒸發,萬物凋零,我想那時候,我會在時間儘頭念誦著你的名字,讓你的信息成為這一篇的句號。”
米瑞德澹澹地說道:
“對我來說,這差不多才足夠我將你遺忘。”
“……我突然發現,源始種也有一種歲月的浪漫。”李澳茲說:“我給你纏上,就仿佛被寫進了一本厚厚的曆史書一樣。”
“我騙你的。”米瑞德笑道:“就你這樣的存在,大概會在六兆億年後就被遺忘了。我哪裡還能記得你的形象,你的臉,你發絲間的味道?能記得名字就知足吧。”
“倒也是。”
李澳茲閉上眼:
“這樣也好,我們誰都不用為對方負責,跨物種也有生殖隔離,就當是一頓豐盛的晚宴。”
“現實來講,我注定會遺忘你,就好像你不會記得每一個生日的晚宴中每一道菜的精致,每一個人的祝福。”
米瑞德吻了他的額頭,說道:
“但我想,每一個生日的歡樂和喜悅,是不會被遺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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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龍衛星的結局已經注定的時候,一道流星從天而降。
即便漫長的生命磨平了我的信念,但我還是意識到了一點:
若是存在奇跡,即便隻是最微小的可能性,總有一天會實現。
那道理想所化的灰儘,在傳承了無數歲月,跨越文明和種族,終有一天會重新複燃。
從第一個打破枷鎖的奴隸開始,到手握宏大敘事,堅定踏向星淵的登神者。
如今,奇跡已經予以了回響。
奇跡並不是一件真實存在的東西,它是被虛構的月亮。
它是用實踐者的血和骨頭打造的星星,用累累屍骨的鋪墊送上天空,再倒映出那不屬於自己的太陽光
一點不熾烈、一點不強大、沉默寡言的當空明月。
月亮的表麵有無數坑坑窪窪的環形山,人們總是看不到它背後的漆黑,作為理想的代餐,月亮其實並不完美。
隻是在真正黎明到來之前,月亮會代替它,照亮漆黑大地。
我見過了無數恒星衰老冷卻,卻從未想過在夜晚抬頭看向明月。
我看到了前進之人向曆史赴死,卻從未想過真正找到實踐的道路。
但有的存在,並不是向著陽光的明天前行,卻不知不覺的成為了月亮。
那就是你。
聽我說,你做得很好,你很努力了,也許現實會讓你垂頭喪氣,喪失鬥誌。
但是,你要一直加油做下去。
太陽會升起的,你不需要成為迎接曙光的人。
聽我說,不要害怕,聽我說,不要放棄。
你是月亮。
那默默奉獻著,作為凡物打造的月亮。
比起恒星,看似永恒的熾烈。
我還是最喜歡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