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央說得淡然得如同天邊消散的雲煙, 但楊戩心中卻十分感激。
他自己怎麼會不明白，逃出南天門時候的他到底身處在什麼危險當中，能從淩霄寶殿中逃出, 已經是耗費了他所有的法力, 那時候的他身負重傷, 法力殆儘, 後有追兵, 前途無路, 他力竭倒下如果沒有人救他的話，肯定會被追兵抓回去, 他大鬨天庭, 等待他的是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不是每一次他都能夠從天庭逃脫。
“楊戩謝過姑娘救命之恩。”
楊戩對著思央行大禮拜謝，並承諾：“楊戩如今身無長物，無以為報, 日後但凡需要，必效犬馬之勞。”
“我說了，順手而為，不必掛齒。”思央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和楊戩爭辯, 看了眼他的傷口後道：“你的傷勢需要好好恢複, 你想要救你母親, 隻靠你的高深修為是遠遠不夠的。”
楊戩一愣，抬眼盯著思央蹙眉道：“你到底是誰？”他心生警惕，滿懷疑慮。
“三界皆知我楊戩被天庭通緝，你救我難道不怕招惹麻煩。”
思央搖搖頭，側身看向蔚藍的天際，幾隻飛鳥劃過, 留下幾聲鳥鳴：“我救你時候，沒有任何人發現，此後也不會有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是說你會向旁人說起此事。”
楊戩啞然。
思央渾不在意道：“你的母親瑤姬公主下凡追捕三首蛟時候，自己的心臟被三首蛟抓破了，你的父親為了救她將心臟換給她，從而兩人共用一心，心生愛戀，生死相隨，在你母親被抓回天庭後，玉帝給了她選擇，她要是同意換心可以饒恕她的罪責，如果不願的話，她要遭受的懲罰將是不可想象的。”
楊戩沉默，他聲音沙啞：“母親答應了換心。”
聽到這個真相，楊戩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應該是支持母親的選擇，父親已經慘死，母親被抓回去，換心才是最好的選擇，這樣就會免去責罰，他也不願看到母親遭受玉帝的懲處，可是想到母親就這樣抹去了她和父親的感情，抹去了關於他們兄弟姐妹的記憶，還是讓楊戩感到錐刺般的痛心。
“她原本是死也不答應的，但是為了你們的將來，為了以後的打算，她決定換心。”
楊戩不解：“為了將來，以後？”
思央側頭看向他：“你母親要是不換心的話，就不是現在隻不過是在欲界四重天閉關這麼簡單，而是會被鎮壓在無儘深淵，日日夜夜遭受雷霆之苦，這些苦她能夠承受得了，關鍵是你能嗎？”
楊戩當然不能，隻要想一想他就覺得一日都無法忍受，絕對不能讓母親受這等懲罰。
風一陣地吹過，一望無際的草原，掀起碧綠色的波浪，遠處可看見幾隻小鹿蹦躂著飛快跑過。
思央抬手撩了下耳邊吹亂的發絲，繼續說：“你的母親很了解你，你一旦有了本事，比如說今日這樣的修為，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你也會跨越過去拯救你母親，可這樣一來，除了激怒玉帝以外，你什麼都沒辦法改變，反而很可能害死你母親。”
“怎麼可能？我隻是想要救出她，為什麼玉帝就這麼狠心不肯放過，母親可是他的親妹妹。”楊戩實在不能理解，如果是他三妹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來的。
似乎是聽到楊戩心中所想，思央隻是淡淡一笑而過。
“楊戩你曾經仙骨被封，你母親瑤姬公主從未對你提起天庭事情，你的師父恐怕也忘記教導你，天地是有秩序的，天庭其實建立沒有多少年，可是在天庭初立的時候，天條就被書寫出來，玉帝作為天庭之主，定下條條規定，不是說他能定就能夠改的。”
“當定下天條後，等同於得到天道的認同，天之道，天下的道，道的秩序鎖鏈就已經束縛在這個天地間，你要是救自己的母親，不止是和天庭對立，還是在和天道對抗，就連聖人都無法抗衡天道，你覺得你可以嗎？”
楊戩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聖人，那是他仰望的存在，天地間最強大的人，他怎麼能夠比得過，聖人都對天道無可奈何，那他呢，更是如螻蟻般的存在。
“難道說，我們和娘就永遠不能相認了。”楊戩想到瑤姬冷漠的眼神，他攥緊了拳頭，心中升起茫然，難道隻有這個結局嗎，難道此後隻能和母親天地相隔，相見也不相識。
“當然這也並非絕對。”
楊戩黯然的眼睛一亮，快速走到思央跟前，急迫道：“還有什麼辦法。”
思央很淡定：“除非你能夠將秩序的鎖鏈斬斷，改寫天條，自然就能夠讓你們再續母子緣分。”
“可是你不是說，天條已經被天道認可，連玉帝都不能隨意改寫嗎？”
“是這樣沒錯，所以我說這件事情很難，改寫天條，需要天道的認可，除非你能夠撼動祂。”思央道：“你的母親犯了天條是不爭的事實，秩序的枷鎖覆蓋在身，不是說你將她救出來就可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了這麼多，思央覺得也夠了，算是給楊戩指明他的前路，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真正地理解，嗯，想想這位未來的二郎真君應該不會讓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