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來給我送行的。”
梁鶴隨將人輕輕放下,沒有立即交給謝識琅,而是半扶著姑娘,對男子道:“梁家和謝家的婚事不成了,丞相今後不必擔憂了。”
謝識琅瞥了眼躺在梁鶴隨懷裡的人,眸色深邃,“梁公子與謝家無緣,也希望你斷了這份心思,日後山高水長,珍重。”
“她到底是謝家人,你親手養大的,丞相該待她好些。”梁鶴隨最後看了眼謝希暮,才將人交給了謝識琅。
謝識琅將人抱著,心裡本就不爽,本想回一句關他何事,看男子失落的模樣,才忍住將小姑娘抱上了車。
到了丞相府,他亦是一路將人抱進了朝暮院。
阿順和曉真吸取了上回的教訓,這回送完洗臉水和醒酒湯便下去了,留謝識琅一人照顧謝希暮。
“……”
謝識琅給人灌了醒酒湯下去,又掖好了被角,自上回他就領略過這小丫頭喝醉後的匪氣,這會也是哄了好半天才坐在桌邊上歇氣。
隻是沒緩多久,膝上驟然一沉。
他心中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後脖頸已經被女子柔若無骨的手臂緊緊攬住,嬌軀也隨之牢牢靠在他身上。
“謝希暮!”
他慌了神,下意識要嗬斥女子沒有章法的作為,又很快想起她喝醉的事實,隻好認命地將她往下扯,一邊放低了音量哄道。
“希兒乖,快下來,你喝多了要好好休息,不胡鬨了。”
小姑娘聽了這話仰起臉,悄無聲息地眨著霧蒙蒙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瞧。
“你是……”
他無可奈何自我介紹:“我是謝識琅。”
“謝識琅?”
小姑娘瞳仁放大了些,亮閃閃的,好似聽見了一個令她激動的名字。
饒是謝識琅這般不苟言笑之人都忍不住彎了唇,低低嗯了聲:“是我。”
謝希暮驀地一下皺緊眉頭,竟然往他腦門上拍了下,隻聽一道脆響,謝識琅隱隱感覺自己的額頭紅了。
“胡說八道!你才不是我小叔叔!”
謝識琅深吸一口氣,忍著脾氣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你小叔叔?”
小姑娘說到這兒得意揚揚,“我小叔叔是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他會喂我吃飯,教我看書,帶我捉蝴蝶,還會抱我舉高高。”
話音落罷,謝希暮還瞪了他一眼,“你看上去便凶巴巴的,才不是小叔叔。”
合著這回她不是砸他銀票的女土匪了,而是回到了幼年時期。
“……”
謝識琅也懶得自證身份,捏住她的臉頰,“不管我是誰,你現在給我去睡覺。”
謝希暮掙紮開,“不要不要!希兒隻跟小叔叔一起睡覺覺。”
說到這兒,小姑娘饒為正經地想了想,道:“我知道怎麼證明你是我小叔叔了。”
謝識琅現下隻想把這個小酒鬼哄睡著,隻能配合:“怎麼證明?”
“我小叔叔哄我睡覺前,都會親親我的,你要是我小叔叔,那你親我一下,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了。”
小姑娘一臉理所當然,將臉伸過來,根本沒察覺她的小叔叔身子僵硬,紅著臉教導:“希兒,你現在年紀大了,我不可以親你。”
“騙人!希兒明明還小。”
謝希暮不滿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身子在他懷裡扭成了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點火的引線,勾人喪失理智。
“謝希暮!”
他將人摁住,又不能真的凶她,隻能耐心解釋:“希兒,你現在喝醉了,若是不睡覺,身子會不舒服的。”
“你真的是我小叔叔?”
她揉了揉眼睛,好像認出了他。
“現在知道了?”
謝識琅彈了下她的額頭,“酒鬼。”
“你是我小叔叔。”
她自顧自重複了聲,忽然雙手捧住他的臉,趁他沒反應過來,唇輕輕柔柔在他下巴啄了下。
“……”
謝識琅瞪大了眼,氣息頓時紊亂:“謝希暮!你當真不知道上下了?”
“誰說我不知道上下?”
她哼了聲,下巴點了下他,“你下,我上。”
“……”
他深吸一口氣,難忍地挪動了身子,小姑娘卻跟著動起來,像是與他的身軀完美粘黏在了一起。
“謝希暮,你看清楚我是你的誰,你怎麼能親我?”
“我為什麼不能親你?”她倒是跟小霸王似的。
“天理昭然,你我是親人,是一家人,如何能……”他話還未說完,身上的人便突然動了下來。
謝希暮坐在他腿上,緩緩扭過去,對著桌案上明晃晃的燭台吹了兩口氣。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昏暗,黃花梨木窗牙兒也被她順手蓋住。
天光被掩得死死的,什麼都進不來,隻剩下男子越發粗重的呼吸聲。
“天理昭然——”
小姑娘咯吱笑了兩聲,唇齒間的酒氣醉人,清脆悅耳:“可是現在,老天爺瞧不見了,謝識琅,你拿我如何?”
他頓了下,目光幽深地盯著她,不知是不是她身上的酒氣感染了他,叫他腦子裡繃緊的最後一根弦也轟然崩塌。
“謝希暮。”
他一字一頓,語氣令人琢磨不透,恰如地窖寒冰,令謝希暮沒由來地瑟縮了下,醉酒後的胸腔內感覺一股騰然升起的危機感。
“這是你逼我的。”
她喝了酒,本來反應就慢兩拍,昏沉夜色裡,她隱約瞧見男子的胸膛朝她襲來,雙臂撐在桌案兩側,像是形成了一個堅固的牢籠,將她禁錮起來。
緊接著,她下巴被人重重撚住,撲鼻而來的鬆香氣驟然貼近。
她唇上一軟,濕滑溫熱的東西撬開她的牙關,舔舐過她後縮的小舌,接觸到柔軟甜膩的當下,對方渾身顫栗過後,好似化作洪水猛獸,動作和氣息都在一瞬間凶猛起來。
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唔……”
她感覺自己好像無法呼吸了,想要逃跑,後腦勺卻覆蓋上謝識琅的大掌,強迫她承受他所給的窒息。
他是要她和他一樣受儘折磨。
不知何時,簷外稀裡嘩啦下起了大雨,隻聽到雨點子重重砸在瓦片青苔上,嬌嫩得不堪一擊的鳳仙花被雨勢衝擊得驟然收縮起來,卻還是抵擋不住強雨猛攻。
這當是京城裡許多年來都難得一見的暴雨。
衝刷掉石階上頑固泥濘,乃至於人心底最後一道根深蒂固的防線。
狂風之下,緊閉的窗牙兒被吹開了半邊,白發老人隱於角落裡,無聲地瞧謝識琅與小姑娘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