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梁被男子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知道主子為何如此不爽,侍奉他上藥的動作都小心起來。
等換好藥,小廚房正好傳來響動。
他蹙眉,有些不悅,“早與你囑咐過,在府中小心行事,你怎麼還讓小廚房備了早飯。”
“不是小廚房裡的人。”
阿梁撓了下後腦勺,屋門正好被推開。
女子穿著月白素服,發髻隨意梳著,萬條青絲垂在腰間,膚若凝脂,挽袖端湯,步步生蓮走過來。
“知道你早上胃口不好,便跟阿順學著做了碗湯,吃清淡的對傷好。”
謝希暮自然地將湯放在他跟前,低眉淺笑,五官都映上灼灼日光,動人得很。
美人洗手做羹湯,這場麵本就養眼。
謝識琅目光一頓,沒有感謝的話,語氣反而有些彆扭:“你不是去找梁鶴隨了嗎?”
美人懵了懵,“我何時說要去找他了?”
他照搬她的原話:“你自己說要去跟他解釋昨日的情形,免得人家擔心。”
她恍然大悟,“我沒說要親自去找他,讓曉真送了信過去,也算是解釋。”
謝識琅一整夜都沒睡好,夢裡頭時而是美人兒纏著他索取,時而是她一襲紅妝,美得不可方物的模樣,與那梁鶴隨大婚,而後攜手離開丞相府。
他幾乎是在床頭坐了一整夜,再也睡不著。
而今謝希暮又過來,讓他的心情跌宕起伏得厲害。
“再說了,我家十郎病了,我怎麼能拋下你,去找彆人呢。”小姑娘這話說得沒規矩,偏偏他心裡卻像得了病,這聲我家十郎竟令他愉悅得緊。
“胡說八道。”
他不自然地垂下臉,“日後不許這樣沒規矩。”
阿梁瞧著自家主子變幻莫測的心情,都有些不太習慣,方才臉色還陰沉得不行,跟烏雲密布似的,而今卻又好了起來。
“對了,我許久沒有彈琴,前兩日試了一下,生疏得很,小叔叔等下幫我瞧瞧可好?”
謝希暮溫聲詢問。
謝識琅嗯了聲,“也好,琴藝是不可生疏。”
阿梁不解,“主子,您方才不是說要去王府嗎?”
男子身子一僵。
謝希暮好奇地瞧著他,“小叔叔要去王府嗎?”
他張了張嘴,緩緩看向阿梁,“我何時說要去王府了?”
阿梁瞪大了眼,“不是剛才……”
他冷冷打斷:“我如今受了傷,官家都說了讓我待在府中休息,去王府作甚?”
“……”
阿梁點頭,“主子說得對,屬下記錯了。”
用過早飯,阿順和阿蟒幫忙將謝識琅院子裡的琴搬來院子裡。
謝希暮屏退了下人,早間日頭好,葡萄藤曼生得翠綠生機,即將要結出果子,二人坐在藤曼下。
她撫了兩下琴,謝識琅各方麵都學得精良,琴技也是,光是兩個音,便聽出了不對。
坐在一邊替她糾正指法。
“首段力道不可太重,輕輕撥動,你看……”
謝識琅沒顧忌太多,像幼時教琴一般握住了她的手,俯身靠近,堅硬的胸膛抵著她的後背。
她能嗅見他身上的鬆香氣,淡淡的,惹人心醉。
心跳也跟著一點點加快。
他的臉幾乎與她貼著,餘光裡,他生得細密纖長的睫翼晃蕩著,似是察覺她在分神,瞧了過來。
四目相對,尤若有火星子劈裡啪啦地點燃,燙得他飛快移開眼。
“對不起,方才沒注意。”
他連忙鬆開了她的手。
她的注意力卻在他通紅的耳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軟得很。
這動作令謝識琅渾身一噤,連忙推開她。
“你做什麼!”
男子的反應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反而像個一驚一乍的少年郎,害羞過分。
她忍住笑,“你是不是很熱?怎麼耳朵這麼紅?”
他倒吸了一口氣,“我沒有。”
她正要繼續逗逗他,不成想院子外傳來謝樂芙的聲音:“我聽到有人彈琴,過來瞧瞧。”
謝識琅的行蹤不便被人知道,偏偏將謝樂芙引來了。
他騰的一下起身,正要躲。
謝希暮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四處掃量後,徑直朝葡萄藤蔓的拐角跑去——
“人呢?”
謝樂芙大搖大擺進來,因著方才屏退下人,現在是一個人都沒有,隻剩下一把琴擺在院子裡。
“謝希暮?”
謝樂芙打量了周圍一圈,目光最後鎖定在發顫的葡萄藤葉尖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