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真咳了兩聲,正準備盤問,沒想到阿蟒指了一個方向。
她順著瞧過去,可不正是阿梁站在隔壁用高欄圍起來的馬球場朝她打招呼。
沒錯。
她們今日來的梅園,與謝識琅和張木華來的馬球場正相鄰。
謝希暮站在原地賞了一會兒梅,郝長安就回來了,緊接著曉真很快過來,“姑娘,丞相喊您和郝二公子去馬球場。”
郝長安都愣了,“老師?馬球場?”
跟著曉真到了隔壁,郝長安才知曉謝識琅也在這兒,連忙行禮見過。
謝識琅麵色平靜,隻是直直看向謝希暮,“你怎麼同他在一起?”
謝希暮解釋了一番回禮之事,又看了眼張木華,謝識琅與女子並肩騎著馬,居高臨下瞧著她。
她倒真像個局外人,於是彎唇笑道:“今日實在是太巧了,不過小叔叔不用管我們,你就好好陪張姑娘吧,我同二公子在邊上玩一會兒就走。”
張木華聽到這聲張姑娘,心裡又失落了下。
謝希暮又沒喊姐姐。
“……”
謝識琅起初聽阿蟒來報信,還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瞧著男女並肩走到另一邊,他眸底的不悅才浮現上來。
“喲,你們都在呢。”
男子從遠處策馬而來,瞧好友正對著謝希暮出神,笑道:“本王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抽出一日來打馬球,沒想到還碰上了熟人。”
張木華態度平淡,“端王。”
謝希暮也按規矩行了禮。
趙宗煬連連擺手,馭馬到了張木華身邊,“怎麼著?春狩輸了的那場比賽,是不是可以續上了,華子。”
張木華麵上一詫,語氣介意:“端王,你叫我什麼?”
趙宗煬朝張木華挑眉,“日後說不定是一家人了,還這麼見外,叫我趙宗煬或者京城第一俊男就行,偷偷告訴你一句,我和十郎是好友,你不用害怕。”
張木華對於這人不感興趣,“什麼一家人,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嘖。”
趙宗煬撇嘴,“華子,春狩那時我還瞧你是個爽快人,怎麼現在這麼裝了。”
張木華見謝識琅沒有打馬球的意思,轉身加入場上旁的馬球隊伍。
趙宗煬以為自己將人氣跑了,又見謝識琅不動如山,隻好哎呀了聲,趕緊追上:“華子,你彆誤會本王的意思,等等本王啊,本王跟你一起。”
而這廂,謝識琅已經盯了馬上的郝長安好一會兒了。
這人腿上的護膝,和他及冠那年,謝希暮親手縫製送給他的那塊護膝很像。
這邊,謝樂芙瞧謝希暮一副羨慕郝長安騎馬的模樣,出聲:“郝長安,你怎麼不帶謝希暮一起騎?她雖然腳傷了,但你可以給她牽馬。”
郝長安猶豫了片刻,謝樂芙又看熱鬨不嫌事大:“你這慫蛋子,牽馬都不敢啊?”
謝希暮瞧上去的確很想騎馬,郝長安隻好道:“那姑娘上來,我給你牽著馬。”
等女子坐好,郝長安當真拽著馬繩帶謝希暮繞了一圈。
謝樂芙對於騎馬還很生疏,覺得沒啥意思,就坐在了一邊,不忘從兜裡掏出一捧瓜子,遞給自家二叔,“嘗嘗不?鹽焗的。”
謝識琅不說話,眼神直勾勾落在如同一對璧人的謝希暮和郝長安身上。
謝樂芙以為二叔也在和她一起看熱鬨,笑道:“咋了二叔,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倆挺養眼的?”
養眼?
阿梁聽到這個詞兒都咽了口唾沫。
謝識琅置若罔聞,抿直的唇線越發下沉。
“誒!要跌了要跌了!”謝樂芙忽然指著不遠處的謝希暮。
眼瞧著馬兒被腳底下凸起的草皮絆了下,謝希暮身子也跟著一歪,就要倒下去,郝長安眼疾手快就要將人接下。
哪知後脖衣領一緊,整個人都飛到了後麵。
再睜眼,郝長安才發現自己是被一個黑衣少年提溜開的,這人他見過,好像是老師的侍衛。
而這一邊,謝希暮跌進了一個寬闊結實的胸膛裡,熟悉的鬆香味環繞在鼻尖,她抬頭,正好對上謝識琅深邃漆黑的雙眸。
“腳傷了,還閒不住?”
這話語氣很怪,謝希暮緩過神來,發覺謝識琅已經抱著她走到郝長安麵前。
“沒本事護著,就彆讓她麵臨危險。”
謝識琅麵色冷若冰霜,饒是謝希暮都抖了下,才替郝長安小聲解釋:“小叔叔,是我自己要騎的,和二公子無關。”
他瞥了過來,謝希暮連忙垂下了腦袋,不敢說話。
郝長安忙道歉,畢竟是自己注意力沒集中,才讓謝希暮險些摔了。
謝識琅不理這人,將謝希暮抱到座椅上,才折返回來,問郝長安:“你腿上的護膝就是她給的回禮?”
郝長安點了下頭。
謝識琅打量須臾,便知這不是謝希暮縫給他的那塊護膝。
郝長安腿上這塊,針腳緊密紮實,花樣精美。
謝希暮沒這麼好的手藝,當年送給他的那塊,隻戴了兩日,裡頭塞的棉就跟五月裡的柳絮一樣紛飛四處,他隻好將東西收藏在櫃內。
故而這不是謝希暮送他的及冠禮。
“這護膝,你脫了。”
謝識琅忽然道。
郝長安愣了下,隻聽男子繼續道:“這護膝太舊了,不是謝家待客之道,稍後會有人將更好的禮送到郝家。”
郝長安沒反應過來為什麼,但是自家老師說的話,他也從不懷疑,將護膝脫下後直接還給了謝識琅。
謝識琅看都沒看,直接把東西扔給阿梁,轉身向謝希暮走過去。
“小叔叔,你怎麼不陪張姑娘打馬球?”
謝希暮像是很好奇。
謝識琅簡直疑心這人是明知故問,將她一把打橫抱起,“回家。”
趙宗煬瞧見謝識琅要走,喊道:“不是吧,你又要走?”
張木華才懶得管謝識琅,拽住趙宗煬的馬繩,“動作快點,又要輸了。”
謝希暮靠在男子懷裡,瞧他繃緊了麵頰,語氣更為疑惑:“小叔叔,咱們不與張姑娘一起回去嗎?”
謝識琅冷冷垂下眼,“你是要與張姑娘在一起還是旁人?”
謝希暮麵上一愣,隻感謝識琅前進的腳步驟然一頓,很快一道年邁卻有力的聲音沉沉道:“今日我若是不來,還瞧不見你們叔侄關係如此緊密。”
謝希暮都頓了下,目光瞧向馬球場外站著的謝端遠。
“……”
入了丞相府,謝端遠單獨喊了謝希暮進書房,不許謝識琅跟進來。
夜色已經降臨,窗外陰沉的天,比不得此刻老人薄怒的臉,擲地有聲質問。
“你接近十郎,究竟是什麼目的?”
“是為了在謝家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