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仿佛回到幾年前。
漆黑的夜裡,一個人縮在房間,
懷中抱著重金購買的“她”,聆聽她在說話。
孤獨感環繞的生活,被黑暗如潮水般吞沒。
情緒崩盤,心態坍塌。
這樣心中苦痛之時,想要做些什麼來緩解。
可不願麵對藥物的副作用,又試圖在絕望裡看到微光——
“人,真是矛盾的個體。”
陸清嘗試過,用類似的方式,自訴自愈。
沉浸時可以忘卻自我,麻木感官。
但聽覺滿足過後,新的“祟”便會再度席卷而來,將幼小的自己完全包裹。
同樣的方式,會有變化嗎?
會出現不同的效果嗎?
陸清不知道,隻是覺得,今天的自己,唯一與那時不同的就是——
身邊多了一名聽眾。
——嶄新的“她”。
…
…
琴盒開啟的一瞬,AAA特級木頭的味道撲麵而來。
是啊,除卻聽覺的享受,僅僅是木頭帶來的嗅覺體驗,便是一場獨特的盛宴。
西提卡雲杉麵板、東印度玫瑰木背側板、高貴的烏木指板,配以後來自己改裝上去的Sunrise拾音器,讓死去的回憶徹底蘇醒,不斷向著逃避的自己發起攻擊。
【是在呼喚我嗎?】
明明沒有觸碰琴弦,明明她安靜的躺在定製琴盒內。
一種心與心間的跨次元聯結卻能猝然構築而起——這是曾經無數個夜晚、無數個白天,相濡以沫、合二為一的靈魂印記。
無論她在哪裡,無論自己人在哪裡,這份契約,自簽訂以來,都不會隨著時間空間化為飄絮。
“哈。”
蘇靈偷笑著。
看著青年癡呆般的哥哥。
【哥哥的眼神已經開始不對勁了。】
【他欲火焚身了。】
【隻是稍微抓住了機會,他就已經不行了嗎?】
【看來今天……】
是個好日子呢。
蘇靈乖巧的搬來一個圓凳,正坐在沙發床的對麵——
以一個“聽者”的距離,妙目含笑的準備觀賞哥哥的演奏。
今晚的她穿著居家甜妹睡裙,光潔的小腿並在一起,身體向前微傾,用和哥哥對稱的姿勢,期待的等待著他奏響第一段音律。
“蘇靈,你早有預謀,對嗎?你早就想到有今天了,是嗎?”
陸清雙手不受控製的拿起MartinD28,撫著琴頸那潔白的脖頸,如癮君子般深深呼吸。
“嗯?”
蘇靈看著哥哥那如饑似渴的模樣,天真無邪的眨了眨眼,選擇性聽不見他問出的問題。
“你早就知道,在我身體不適的時候用這樣的方式刺激我,可以讓我無條件接受你的任性。你在研究我,你研究了我,是吧?”
陸清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也根本忘記了自己在“暗處”、妹妹在“明處”——
隻是將那闊彆幾年的“她”緊緊抱起,靠坐向沙發背部,手置音孔中央。
“哥哥在說什麼?是和愛琴相遇讓你開始變得奇怪了嗎?”
“還有,我怎麼會研究哥哥呢?哥哥居然在懷疑我誒……稍微有點過分了哦。”
蘇靈淺笑著,仿佛默認了這份懷疑的確鑿性:
“退一萬步說,我對哥哥的研究,也隻會是想讓哥哥變得更好才不得已而為之。我會像你保護我的那樣,好好把哥哥給守護住。所以呀,今晚,就讓我聽聽哥哥內心裡的想法吧?”
她的嘴角已經壓不住陰謀得逞的笑。
“……”
事實證明,
陸清被蘇靈給玩了。
陸清承認,妹妹在千層套路上,確實略有幾分本領。
能步步為營,草蛇灰線、伏脈千裡;
能剖析自己,甚至挖出古早痕跡。
用“君晴”隔著門傾訴低語,
用“詩書”在暮光咖啡抗衡外域邪力,
這樣的妹妹,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將她推拒在外,在舊日的傷痕麵前,一直逃避、遲遲不願去帶著她看看高空的風景呢?
彆堅持了。
連樓下“格萊美音樂培訓中心”的光頭都聽過了不是嗎?
妹妹更應該早點享受的才對吧?
嗯。
妹妹已經很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