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將那碗藥小心翼翼地端起,她艱難地問道,“莫公公,你伺候國主多少年了?”
莫公公白了她一眼,“四十年了,問這個乾嘛,你不想去和你的好外孫團聚了嗎?”
“當然想啊!你去慈寧宮東邊的櫃子上,拿一個錦盒下來,我就喝了這個藥。”太後笑了笑,語氣平和,可那笑容裡卻透著一種決絕。
莫公公將手中的東西一甩,“事真多。”
隨意指了兩個小公公,便爬上去拿下了裹滿灰塵的錦盒子,許是放置的時間太久,都已褪色了。
太後說,“你將此物交給國主,就說是給他的最後機緣。”
隨後,她灰色的眸子透出堅定之色,仰頭將手中的藥一飲而儘!
“哐當!”
痛!
好痛啊——
鑽心撓肺的痛,像是成千上萬隻蟲子,在瘋狂啃噬她的內臟和骨肉,這是她從未經曆過的劇痛啊——
太後哀嚎出聲,滾落在地上捂著肚子慘叫。
冷汗混著嘴中吐出的血水,一滴一滴地打濕了地板,被滾得到處都是。
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毫無血色,如同一具即將焚化的枯木。
在場的人皆被嚇得後退了數十步!
——
彼時。
彥國公回身安排好了自己的一切,便帶著太後一同前往了夏司珩的軍營!
夏司珩聽聞來人,當即放下手中的操練事宜。
親自帶著人出來迎接。
來的,正是容光煥發的東臨太後和大夏朝的“叛徒”彥國公!
他快速掩下自己激動的神色,請他們進了軍營。
“外祖母!”
夏司珩伸手在太後眼前晃了晃,發現她灰茫茫的眼睛裡,沒有一絲的光和聚焦。
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彥國公。
彥國公說道,“東臨太後許多年前為民除害,故而被敵人弄瞎了雙眼,已經二十多年了。”
“這二十年來,又被東臨國主虐待拖延救治,如今就算神仙來了,她的眼睛也無力回天。”
說完,又是沉重的一歎。
這樣的太後若是生在大夏,絕對不會被如此對待。
夏司珩眼眶微熱,他緊緊抓住老婦人皮包骨的手,眼中的疑惑不減半分。
這雙手,曆經滄桑,關節處腫大變形,青筋暴起,可為什麼外祖母的臉,卻是如此的容光煥發?
太後拍了拍他,眼神空洞卻已然濕潤,她顫抖地將手伸到半空,“珩···珩兒。”
夏司珩當即將自己的臉,放置於老人掌心裡,哽咽道,“外孫在呢。”
他這張臉,和生母有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