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星怕再拖會出現什麼問題,他扯住道長的衣袖,“飛。”
能快,則快。
千雲道長甩了甩拂塵,一把抓起劉子星,腳尖輕點便飛躍而起。
牽馬而來的士兵:沃靠!
等幾人一路從鳳凰山回到京城,再進宮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天上繁星點點。
一輪彎月高掛天空之上,像是天地對人發出的一抹譏笑。
人的情感,往往是世間最複雜的東西,一個人的情感,對天地來說更顯得渺小。
彥國公懷揣著忐忑複雜的思緒,踏入了禦書房中。
他的感情,對於高案上的君主來說,是否也渺小得不值一提呢?
可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他撲通一聲,就朝著太後和皇上跪下了,他們沒說話之前,自己連頭也不抬,一直磕在地上。
“老臣,有罪!”
他助東臨人豢養死士,他想讓自己養女坐上皇後之位,他曾經將朝堂上的一些決定,透露給東臨人。
他是死罪!
“塵畢,你過來瞧瞧。”太後溫柔的叫聲,讓彥國公身子顫了顫,一下子鼻尖酸澀。
那麼多年,從未有人如此喊過他的名字。
彥國公猛然抬起頭來,他緩緩起身,走了過去。
太後將夏晚晚參與擬定的保護女童的新律法,攤在彥國公麵前,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
“哀家將這部律法,小小改動了一下,晚晚說要保護女娃娃,可哀家覺得,世間被壓迫或被傷害的女子何其多,不能隻保護十四歲以下的女娃娃,就連嫁人後的女性,也應當受律法保護才是,你來瞧瞧,這可合適?”
隻見律法新增兩條。
一:女子被夫家所傷害,壓榨或是被夫者欺騙之人,可提出合離,上報官府,由官府查證屬實,夫妻雙方合離,情節嚴重者,女子有權休夫,嫁妝分文不留,全數帶走,此夫家被官府記錄在案,登記灰色印章,女子相看夫家,皆提前可去官府查閱此家是否有不良記錄。
不過,這對於彥國公來說,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第二條。
「凡我大夏女子受到性命傷害,侮辱以及誹謗的,朝廷查證屬實,行凶者應當付出同等代價。」
當然,這付出代價的行凶者,也包括了大夏境內境外的所有人。
若受害者死了,那行凶者也該死。
若受害者被玷汙,那行凶者也要被玷汙。
受害者怎麼死的,如何死的,都要讓行凶者所經曆一遍,以命償命,方算懲罰。
這條,屬實給了彥國公不小的震撼。
太後用心良苦,讓他不禁濕了眼眶。
“好···極好的,太後,這極好啊···”
真好,淑兒的仇,可以光明正大的報了!
太後眉眼一鬆,叫人將卷軸卷起來收好,“皇家從未薄待你彥家,老彥國公赤誠一片,為保護先帝而死,哀家自從得知你替東臨人做事,哀家開始亦是不信的,你父親肝膽忠烈,哀家不信啊,哀家不信你會叛國。”
“當證據一件一件擺在哀家麵前時,哀家不斷說服自己,這些證明不了什麼,說不定彥家有什麼苦衷。甚至···甚至想過,若真看到了你站在東臨的那邊,那哀家會隨便按個什麼罪名將你殺了,隻希望能留你彥家一條根基和血脈。”
“哀家不忍看著你爹用命換來的彥家,遭此滅頂之災啊!”
“可是你呢,塵畢,你又做了什麼?”
太後說著說著,眼眶瞬紅,她儘力壓製住自己哽咽的聲音,將鳳凰山死士的證據,丟到了彥國公麵前。
彥國公嘴唇蒼白地抖了抖,撿起折子一看,都是東臨老一批死士的名單。
而新一代的死士,皆是東臨死士與大夏人的混血。
他渾身抖了抖,眼角的紋路蓄滿了淚,抬頭看著太後,“臣···臣有苦衷。”
太後微微轉頭,將淚水忍了回去,問道,“你說。”
“臣的妻兒,在禮佛回來的路上,遭遇不測,馬車摔下懸崖粉骨碎身,護衛數十人皆死在山崖上,他們每個人,都被刺了五十九刀啊!”
彥國公說著,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想起那一幕,他便心中絞痛窒息。
看著無儘的山崖深淵,宛如巨獸的大口吞吃了他妻兒的命,他一下子軟了腿腳,跪下來大哭,那時該是多麼絕望啊——
太後聽到五十九刀這個數字,她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心中狠狠一顫,似乎是猜到了什麼。
她嘴唇動了動,艱難問道,
“凶手···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