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南這一招調虎離山,沒瞞住您。”秘書慶幸,“阿梅是葉柏南的誘餌,警方是咱們的誘餌,您部署了眼線,潛伏在半山彆墅周圍,識破了計謀。葉柏南避開監控,逃入錦山,估計打算魚死網破了。”
周京臣乏了,揉著太陽穴,“父親呢?”
“淩晨回國,葉太太母子也在飛機上。”秘書彙報,“查封了加工廠,地窖中挖出支票、古董和珠寶。現金、黃金嚴查,不方便攜帶,古董和珠寶很多辦法出境,大約三十億轉移境外了,大部分留在雲省,葉太太說,她去境外取回贓款,條件是葉柏南不許死。”
男人摩挲著眉心,“讓她先回來,抓了葉柏南,再出國取。”
一連幾日籌備婚禮和葬禮,周京臣沒休息好;程禧失蹤的兩天兩夜,他甚至沒睡,原本英氣淩厲的臉型,愈發削瘦了一圈,深邃的眼窩凹陷。
此時,錦山下了濛濛細雨。
刺骨的寒潮。
周京臣抻了抻毛衣的高領,走山道。
秘書撐傘,隨行。
走了三分之一,他駐足,奪過傘,“我獨自上去,黃老二趕到錦山,你聯係我。”
他一步步遠了,沉穩,壓抑。
......
葉柏南下廚煮了一羹一葷一素,程禧食之無味,逼自己咽。
“主臥裡,有一件婚紗。”他舀了一勺蝦仁蒸蛋,喂她,“按照你尺碼定製。”
她印象,沒和他聊過這麼私密的話題,“你曉得我尺碼?”
“我眼睛是尺子。”
程禧不搭腔。
“信嗎。”
“不信。”她如實。
葉柏南悶笑,“騙不了你,我這方麵確實沒什麼經驗。”
吃完飯,他去洗澡。
程禧回臥室換婚紗。
純白魚尾款,一米長的珍珠頭紗,神聖,優雅,精致。
他用了心。
後背的拉鏈卡住了,程禧怎麼也拉不上,急得冒汗,正要喊保姆,忽然,葉柏南推門。
他沒穿上衣,額發濕淋淋,淌在鼻骨,大約水燙,整個人一股熱氣。
程禧捂胸防止婚紗滑下,泄了春光。
“尺碼小嗎。”
“拉鏈太鈍了...”她窘迫,無措。
葉柏南靠近,發現拉鏈反了,他伸手,“你彆動。”
他指腹有繭子,糙硬,磨得慌,她佝僂脊背。
“勒嗎。”
“不勒。”
“腰肢是不是圓潤了一些?”
“是產後肥...”
他笑了一聲,“以前,你太纖瘦,現在‘肥’了,有媚態了,才美。”
梳妝台的鏡子中,一具結實健碩的麥色身軀,胸膛赤裸,沾了水珠,挺括的黑褲包裹了長腿,擁著程禧。
“好奇我的新郎服嗎。”
她竭力克製,儘量顯得平靜,“在這裡嗎。”
“等我。”
葉柏南出門,五分鐘,返回。
他梳理了短發,暗藍色的西裝熨帖得板正有型,迎著一盞暖光,英姿倜儻走向她。
那一瞬,程禧想哭,想哀求他:柏南,罷休吧。
她懷念意氣風發的葉總工;在芙蓉村人海攢動的深處,畫畫的葉大公子;在李家老宅的石橋上,喂魚賞池塘的葉柏南。
淚湧出眼眶,葉柏南抹去,“你懷孕七個月,我就在準備了。”他抹了一行又一行,明白她為什麼哭,“我從不懷念過去,我在乎當下。禧禧,不必惋惜傷感。”
程禧抿唇,忍住淚意。
“喜歡款式嗎?”
“喜歡。”
她清楚,葉柏南在瘋與不瘋的邊緣了。
一念是魔,一念是人。
程禧順著他。
“喜歡中式喜服,還是喜歡西式婚紗?”
他仍舊與周京臣較勁。
“各有各的喜歡。”
“禧禧機靈。”他調侃,亦是生氣,“那你喜歡中式喜服的新郎,還是喜歡西式西裝的新郎?”
“婚紗匹配西裝,喜裙匹配喜服。”程禧惴惴不安,葉柏南討厭她撒謊,更討厭她選擇周京臣,所以,她不講喜歡哪個,隻講匹配。
“禧禧。”他埋入她脖頸,吻著她,是虔誠,是濃烈,“今天,你嫁給我了。”
她一動不動。
“葉總...”保鏢敲門,“有情況。”
葉柏南溺斃在這一刻,一生為數不多的溫情之中,“什麼情況。”
“周京臣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