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南麵無表情,眼眸泛了波瀾。
“廚師重傷,家屬知道他欺負了小寶,倘若報警,街坊鄰居也知道了,日子沒法過。於是,提出和解,我支付二十萬醫藥費,我們兩清。”花魁噗嗤笑,“憑什麼兩清?我找了大刀疤,跟了他一個月,他替我解決了。”
她一步步靠近葉柏南,“你不認識大刀疤吧?在烏溪鎮,他是老大。”
閃爍的光影下,葉柏南寂寥,孤獨。
“我目睹廚師的老婆跪下,舔大刀疤的皮鞋,磕頭求饒;目睹另外三個廚師剁了自己的大拇指。”花魁笑得開心,“我發誓,去大城市賺錢,賺地位,有一天,那些欺負我何家的人,也跪下舔我的鞋。”
葉柏南胸腔沉鈍。
“再後來,我遇到你了。”她歎氣,有懊悔,亦有無悔,“我賺了幾千萬,賺了豪宅豪車,賺了人間天堂‘二老板娘’的名號,可我也賠了。”
花魁笑中含淚,“太驚豔的男人,是帶劇毒的。”
“說完了嗎。”葉柏南短暫的震撼,歸於平靜,“東西呢。”
“你猜我在醫院見了誰。”
他風衣下擺揚起,拍打著牆壁,紐扣和牆皮纏得獵獵作響,“在周京臣手上。”
“原本,應該在你手上。”花魁遺憾,“你錯過了。”
“錯過?”葉柏南一動不動。
“8月11號的黃昏,我去了你的私宅,在書房放了相片。”她苦澀,“你沒仔細看,扔了,對嗎。”
“你相片和東西有關係嗎?”
“有啊。”花魁捋了捋吹散的發絲,返回桅杆,“秘密。”
他徹底沒耐性了,推門下樓。
“我出賣了你,但小寶無辜。”花魁一字一頓,“柏南,念在我貢獻了一生,彆動小寶。”
葉柏南揚長而去。
走出住院部,隔壁的急診大樓燈火通明。
忽然,爆發一陣喧嘩。
“有人跳樓——”
“啊!”
葉柏南不愛瞧熱鬨,陌生人的喜劇、悲劇從不入他眼,他無動於衷,去泊車坪。
下一秒,‘砰’的巨響。
距離他僅僅一米,是何晤晤。
她如此了解他,掐準了時間,分秒不差,跳下來。
一滴滴鮮血,飛濺在他長褲。
葉柏南凝視那一灘血。
何晤晤的骨與肉,摔得破裂,粉碎。
衝擊著他。
醫護,保安,家屬...在圍觀,尖叫,她血腥模糊的身軀蓋上白布,也遮蓋了她眼睛。
沒有怨,沒有恨,麻木的,依戀的,同樣凝視著葉柏南的方向。
聞訊趕來的保鏢提醒他,“萬一何晤晤留了遺囑,揭發咱們...局麵不利。”
葉柏南冷峻剛毅的臉龐略晦黯,匆匆失神,又匆匆回過神。
何晤晤的死,隻激起他一霎的漣漪。
“她沒留。”他篤定。
連死都不畏懼,還畏懼同歸於儘嗎。
她不舍罷了。
幾個醫護人員抬起屍體,送往太平間。
路過葉柏南,何晤晤的手臂垂下擔架。
“慢。”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