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啊。”她倔,抹眼淚。
“那你守著我乾什麼?”周京臣也倔,她不下台階,他撤了台階。
“我怕你死了。”程禧坦白。
她一服軟,周京臣立刻軟了,“死不了,我陪你上手術台,給禮禮剪臍帶。”
“你死了,禮禮是遺腹子了。”程禧話鋒一變,“而且,你沒來得及寫遺囑吧?”
他涼颼颼笑。
“對外,你隻有禮禮一個孩子,私下呢?”她記仇,周京臣在‘千古情農家院’曝光的那檔子緋聞,她擱心上了,“初戀歸來,女兒十歲了,周家的長孫女,族譜排在禮禮前麵,我們母子分遺產會吃虧。”
周京臣從皮涼到肉,又涼到骨,“擔憂遺產分配不均,不是擔憂我?”
“林薔薇是林家的千金,我們母子勢單力薄...”
“鬨不夠了?”他一擰程禧屁股,胳膊勁兒大了,一陣倒抽氣,“林薔薇的父親是邊境駐地軍官,五年回一次家,她母親支教留在大西北了,跟著祖父母在林家老宅,外公讓我照顧她,不止我,方大斌和沈承瀚也照顧她,但她喜歡找我。”
程禧一聽,不鬨了,“為什麼不喜歡找承瀚哥哥?”
“薔薇早熟內斂,不喜歡和弟弟玩。”周京臣瞥她,“什麼本事沒學會,就學會瞎吃醋。”
她斟了一杯水,“你傷口痛不痛...”
“痛。”
護士給了一盒止痛藥,她摳出兩粒,他不吃,“胳膊抬不起。”
程禧喂了一粒。
“尿血嗎。”
她搖頭。
“擦傷呢?”
仍舊搖頭。
周京臣懸著的心徹底落了地。
他原本揣著必死的念頭,即使活了,十有八九是截肢。
程禧剛二十歲,雙十年華,嫁一個殘廢丈夫,縱然有萬貫家財,守幾十年的活寡,不公平。他曾經多麼嫌棄耿世清,如今,輪到自己頭上,同樣是嫌棄。
萬幸。
摔在草坪裡了。
程禧喂完了藥,沈承瀚也恰好輸完液,吊兒郎當從對麵的病房過來,“禧妹妹住哪間?”
“V06。”
“巧了。”他高興,“我V07,京哥兒V05,咱們是連號,患難與共啊——”
程禧逗笑。
“葉柏南這王八蛋,太損了。”沈承瀚罵罵咧咧,“通知我爺爺了,我爺爺又通知李家了,湖城發生車禍,周、沈二位公子燒焦了。”
周京臣皺眉,“家裡亂了?”
“大亂。”沈承瀚比劃,“我爺爺吃了半瓶速效救心丸,你姑婆的血壓竄上170了。”
程禧緊張,“沒提我吧?”
“提了。”沈承瀚表演欲爆棚,模仿周夫人,“韻寧老師先是一愣,哀嚎:京臣,禧兒,我孫兒....隨後,展示了她強大的體操功力,一百八十度托馬斯,旋轉、抽搐,暈厥——”他一鼓掌,“倒在周伯父懷裡了!周伯父抱上床的,臉挨著臉,臀抵著臀的,久違的親密啊,夫妻感情迅速升溫。”
她糊塗了,“什麼升溫?”
“你傷痊愈了?”周京臣曉得他沒正形,瞪他。
沈承瀚齜牙,擼起病號服,膝蓋撕掉了一大片皮,左腳腫脹,“醫囑是臥床休養一星期,我臥不住,太憋了。”他右腳一蹦一跳,走近病床,“四位大人物明天飛湖城。”
四位大人物是周淮康夫婦和沈家夫婦。
“賬本呢?”
“熔化成灰燼了。”
周京臣笑了一聲,“葉柏南已經不擇手段了。”
沈承瀚笑不出,“罪證沒了。”
“等。”
“等誰?”
“獵物上門。”周京臣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