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找人?”葉柏南玩味調侃,“需要幫忙嗎。”
“你幫我找你親自藏起來的人,找得到嗎?”
他挑開煙盒蓋,咬出一支,“找她乾什麼。”
“你心裡清楚。”
“不清楚。”他裝傻,“我父親的情婦,你相中了?”
周京臣站在甲板邊緣,一半晚霞,一半海霧,他麵孔也混沌,“她是證人,葉太太也是證人,你藏了她,藏得了葉太太嗎?葉氏集團的前任董事長夫人,無故失蹤,會怎樣。”
葉柏南垂眸。
海風大,吹熄了火苗。
周京臣掏出打火機,虛虛握拳擋風,按下開關。
葉柏南瞥了一眼他,又瞥了一眼燒焦的煙頭。
好半晌,微微低頭,點燃。
周京臣自己也焚上一支。
“我給你敬過茶,敬過酒,你倒是第一次給我點煙。”葉柏南倚著桅杆,眺望大海中央,“我母親的確是證人。但你覺得,她會指控我、葬送我嗎?”
他笑了一聲,“就算她會,她有物證嗎?”
晚霞覆蓋在灰藍色的海麵,也映在周京臣的眼睛。
海港退潮。
魚和貝類湧上岸,程禧在沙子裡抓魚,魚尾滑,她一條也沒抓住,“哥哥,抓鯽魚,燉湯!”
周京臣掐了煙蒂,丟進船艙的簡易馬桶,“海裡沒鯽魚。”
“有什麼魚,我吃什麼。”她跪在沙灘挖坑,坑裡有小螃蟹,她拎著蟹腳,“家裡有魚缸,我要養它。”
他擼起袖子,招呼另一艘漁船的漁民,“阿伯,甩個漁網。”
老人甩出捕魚網,周京臣朝遠處用力一拋,浸入海水。
葉柏南叼著煙,注視這一幕。
程禧在船下,踮著腳,“哥哥,有海帶嗎?”
“有。”
“海螺呢?”
“有。”
她踩著泥沙,爬上甲板。
“阿伯,出海撈到什麼了。”周京臣壓低聲問漁民。
“撈了魚,蝦,貝。”漁民掀開冰桶。
“我買十斤。”他一邊打量程禧,一邊吩咐漁民,“倒在我的漁網裡。”
兩名漁民搬起桶,魚蝦劈裡啪啦地滾入網。
“起網——”漁民配合他,嚎了一嗓子。
他右腳勾住鐵石樁子,左腿伸直,手臂的青筋纏繞著血管,一根根膨脹。
大網兜了幾十斤的海水,周京臣使了九分力,隻差一厘了,網兜懸在船沿外。
“柏南。”他扭頭喊,“搭把手。”
他腳踝沾了淤泥,褲子全濕了,又臟,又野蠻。
葉柏南嫌腥,也嫌狼狽。
“哥哥,有大螺!”
程禧蹲下,撿網兜裡的螺。
“危險——”周京臣嚴肅。
葉柏南摘下唇邊的煙,在桅杆上戳滅,一手拽程禧,一手拽網繩,嘩啦啦的撞擊聲,魚蝦跳躍著,鋪滿了甲板。
程禧彎腰揉腳,“有刺...紮腳趾。”
漁民演戲演得逼真,“小夥子行啊!撈了這麼多海貨,我出海三十年了,不如你有技術。”
“哥哥...”她挑挑揀揀,詫異,“海邊有海參嗎?”
周京臣噎住。
程禧氣得臉發紅,“你糊弄我!”她收拾了一麻袋,扛著下船。
“放台階上,我拿回去。”周京臣叫住她。
她不理。
一旁的葉柏南俯下身,在桶裡洗手。
這時,周京臣說,“我有葉太太的證詞。”
他手一頓。
“你下藥,洗錢,葉太太在錄音裡親口承認了。”
濃鬱的海霧中,他神色晦暗不明。
周京臣也在那隻鐵桶裡洗手,“找不到花魁無所謂,她轉移葉氏集團的公款,能查出去向。隻要葉先生活著,這一切瞞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