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就一個人,都燒得這樣不省人事了,怎麼可能留他拖著病情不治。
江稚茵問他:“不用溫度計量我都知道你在發燒,我叫個車帶你去醫院?”
“不用。”他撐著身子坐起來,睡衣的領口就往下掉,“沒那個必要,吃藥算了。”
江稚茵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買這麼一件睡衣,完全裹不住身體。
“你這……”她兩手提著被子往他身上蓋,兩隻胳膊就搭在聞祈肩上,“本來就病了,彆繼續著涼。”
發燒的人渾身都透出一股暖意,聞祈鬆鬆抬眼望著她,又稍顯遲鈍地把眼睛往下低,任由她做出這個類似“擁抱”的動作,一聲不吭。
“那藥呢,藥放在哪裡?”
“……沒有藥。”
江稚茵難得無言。
“那我還是帶你去醫院吧。”她從房間裡退出去,貼心地掩上門,“你先換一身衣服。”
衣服是換了,江稚茵在他出來以後順手去把自己落下的鑰匙拿了,結果聞祈換了衣服卻進了廚房,掀開了鍋蓋。
“不是去醫院嗎?怎麼又開始做飯?”
“粥。”他關了電源,“早就煮了,怕糊。”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醫院?”
不知為何,他在這件事情上莫名堅持:“不去醫院,我待會兒下樓買藥吃一下就行,不用那麼麻煩,你拿了東西就回去吧。”
江稚茵看了眼時間,下午一點,不過看聞祈的狀態應該還沒吃飯,她匆匆撂下一句“那你先吃吧”,就往外麵走。
關門的時候還看見聞祈正站在廚房裡,機械地攪著粥,窄小的屋子空空蕩蕩,午後太陽正烈,從廚房那扇小小的窗戶裡鑽進來的光影就能把他的影子投射得很長很長。
她看見他又咬住了下唇。
江稚茵對這裡的路也不太熟悉,不知道藥店在哪裡,一些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小藥店裡賣的藥吃著也終歸不太放心,她隻能在地圖上找了最近的大藥店,掃了輛單車騎著去買。
一來一回也花了不少時間,再度拉開門的時候聞祈正坐在桌邊,麵前放著一碗粥,勺子被整齊地擱在邊上,似乎未曾挪動過。
聽到聲音,他偏頭看過來一眼,黑色的眼裡突然帶了些亮,臉還因為生病而發紅。
江稚茵拎著一袋子藥盒進來,狐疑問:“不是讓你先吃嗎?怎麼乾坐在那兒?”
粥上沒有熱氣,似乎已經被擱置了很久,快涼透了。
聞祈隻說:“沒什麼胃口。”
他一邊說沒胃口,又一邊拿起了旁邊的勺子,像模像樣地往嘴裡送了兩口。
臉上神情不鹹不淡,默默咽下了那碗涼掉的粥。
江稚茵拆了藥盒,跟他說著劑量,語罷又追加:“要不把鄧林卓叫來吧,要是你晚上燒還不退怎麼辦?”
“先彆叫。”聞祈仰頭吞了藥丸,“他爸最近關著他魔鬼訓練,不一定有空,萬一嚴重了我再給他爸打電話把鄧林卓叫來。”
江稚茵順嘴就感歎:“你這病也奇怪,大夏天的怎麼還能發燒?”
“昨天衝了個涼水澡。”
“為什——”她話一出口,突然轉彎,“……哦,嗯,注意身體。”
聞祈看了她一眼,神色變幻莫測。
她轉過眼睛,心虛地摸了摸兜,發現鑰匙好好地待在兜裡,就預備離開:“那我就先回家了,要是實在有什麼問題再聯係我吧。”
聞祈滯了一秒,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江稚茵看見他微微抬起手,又好像根本沒想抓住什麼,摸了個空,手指回蜷,偏開頭。
他說話十分含蓄:“這次,是真走嗎?”
江稚茵一時莫名:“……挺晚的了。”
“嗯。”他趿拉著拖鞋,把水杯擱在桌麵上,背對著她,“那我就鎖門了。”
大門發出很輕的一聲“啪嗒”,屋子裡再也沒有另一個人走動的聲音,靜得嚇人。
聞祈沉默地走到衣櫃前,麵不改色地換了一套暖和的睡衣,再把剛剛穿的大碼的黑色睡衣疊好壓在最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