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範和郝爽腿腳一軟,直接就癱跪在地,心中開始為苟蕩祈禱。
若不是離開肅州無處安身,他們說不得會兩腳抹油,直接逃離這是非之地。
瞥了一眼失魂落魄,再也禁不起折騰的兩人,苟富貴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府衙內院,邱郎中解下苟蕩的褻褲,那觸目驚心的傷勢,哪怕他行醫多年,見了也是毛骨悚然。
他小心擦拭掉血跡,卻發現那兩顆上麵的東西已經縮成牙簽,其中一顆還算完好,另外一顆就像破了殼的雞蛋,軟如棉絮。
一見這傷勢,他頓時束手無策。
可苟公子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他這條小命恐怕也要被牽連,怎麼辦?
“邱神醫,我兒的傷勢如何?”
苟富貴匆匆趕來,當目光落在苟蕩身上的瞬間,麵色立刻變得猙獰,
“該死的宋言,居然將我兒傷成這樣。”
“大人,小人學藝不精,恐怕……”
“恐怕什麼?”
“公子的傷勢實在太過嚴重,即便能夠救回來,今後恐怕也無法繁衍子嗣了。”
邱郎中這話一落,猶如晴天霹靂,苟富貴隻覺得兩眼一黑,身子晃了晃,差點沒能站穩。
苟蕩雖然不學無術,在建康府中橫行霸道,但從未有人敢傷他一根汗毛。
如今,卻因為宋言,無法人道了?
苟富貴雙目血紅,拳頭捏得咯吱響,渾身劇烈地顫抖著,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不可能,以你的醫術都無能為力?”
“小人無能,還望大人恕罪。”
邱郎中的醫術,在整個肅州也是拔尖的存在,雖比不上董路之流,卻還在謝必嚴之上,與林神醫在伯仲之間。
連他都手足無措,難道我兒命該如此?
苟富貴後槽牙幾乎都要咬碎了,歇斯底裡喝道:
“放屁,今日你若不能救好我兒,那你也休想活命。”
邱郎中嚇得麵色煞白,連忙跪地求饒,
“大人饒命啊,不是小人不願意施救,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老夫不管,來人……天黑之前,若公子不能轉危為安,便送邱有福全家老小,為公子陪葬……”
“是。”
那衙役麵無表情地點頭,似乎對這樣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
邱有福的身子晃了晃,麵露死灰之色,心中的恐懼已經大過憤怒,雙眼無聲地盯著苟蕩。
苟富貴走出房門,直奔牢房的方向而去,此時,他的理智早被甩到九霄雲外,心中唯有以命抵命的念頭。
在此之前,他與宋言根本沒有什麼接觸,隻是道聽途說,此人不僅文采斐然,而且心思機敏。
卻不曾想,初次見麵,就結下了梁子。
不對,眼下這情況,已經不是梁子這般簡單,而是不共戴天之仇。
另一邊,宋言似乎早有預料,再次見到苟富貴,他也毫不驚訝。
“苟大人如此急切,想來令公子的傷勢,那郎中也束手無策吧?”
“你當真覺得,我不敢殺你嗎?”
苟富貴倒吸了一口涼氣,露出一個無比猙獰的笑容,與宋言隔著牢房對視。
他不曾從宋言眼中看到恐懼,甚至連一絲慌亂都沒有。
宋言聳了聳肩,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道:
“除非,大人願意白發人送黑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