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無念故人,不念故時(2 / 2)

蕭臨淵才不聽她的,開始掙紮。

但他的這點兒力道對南宮舒華來說,就如同撓癢癢,畫麵中,隻見她手臂猶如鐵臂,蕭臨淵的掙紮就像小孩兒在伸胳膊腿兒,她繼續大著舌頭:“我、我們有福一起吃,有血一起流,同生同死,好兄弟!共斷頭!”

謝無念臉上的無語更明顯,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目視前方,眼神呆滯。

哪有人結拜,宣誓詞這麼有毒的呀!

然後他和掙紮了但壓根沒卵用的蕭臨淵一起,被南宮舒華按頭,二人砰砰來了個乾脆利落的以頭搶地。

光幕外,無數人看到這一幕笑噴。

“哈哈哈哈……”

隻有南宮舒華臉紅成一片,救命救命!她怎麼會說這種話啊?這肯定不是她說的!肯定是後世人胡編亂造的!

但可怕的是,畫麵中的二人磕完,屏幕右上角還浮現出幾行小字,正是對這一事件的記載,連宣誓的誓言都一樣。

南宮舒華:我錯了,我不說你們胡編亂造了行了吧?是史官亂寫!但現在,趕緊給我跳過這一段兒!

歡快的畫麵過去,蕭臨淵帶兵上京,息帝身死,南宮舒華麵容哀戚。

後來的二人長相俞加成熟,南宮舒華常年在外打仗,蕭臨淵和謝無念閒暇時也愛聚在一處,兩人聊很多話題,從朝政到日常,有對榮王的處置問題上的討論,還有京都某戶人家的八卦。

一冷一熱,兩人像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再加上南宮舒華這個一回來就總能帶來熱鬨的家夥,二人雖然在身份地位上有了不同,然相處時的氛圍仍和在邵州時沒什麼兩樣。

歡快的氛圍過去,已經做了多年左相的謝無念,他身上的氣質已經變得成熟又略帶神秘,容貌上乘。

四下無人時,他於水榭之中輕搖手中骰子,看著呈現在麵前的點數,他的眼中沒有半分意外之色,但也沒有笑,結果已如他心中所預料一般。

轉眼,是金碧輝煌的皇宮宮室裡,蕭臨淵神色冰冷的看著他,“你當留守京都,為何非要隨孤親征沙蕪?”

謝無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神情平靜的問他,“陛下,神種必滅否?”

“必滅之!”

聽著蕭臨淵的答案,謝無念沒有再說話,隨意的一搖骰子,打開看到點數,聲音低沉,“臣也想親眼見證神種覆滅,不然,臣心不安。”

最後,蕭臨淵還是同意他跟去了,定天崖上,兩人生死一線,蕭臨淵以身換謝無念無恙,而自己卻墜崖失蹤。

“現在怎麼辦?陛下的死不可能瞞一輩子。”軍中大帳裡,一身鐵甲的蔣明橖麵色凝重的問。

端坐在上首之位的謝無念,臉上無悲無喜,神情平靜到詭異,他與蔣明橖的這一賭,他隻說了一句,“他未死,必歸。”

“丞相大人,求您救救我

吧!下官真的是無辜的啊!”

潑天的大雨,天空陰沉沉的,謝無念撐著傘站在朱紅的宮門前,一身墨藍色相服衣服下擺繡著白雲飛鶴紋樣,麵如冠玉,看著緊緊抓住自己衣裳下擺的中年人,對方猶如喪家之犬一樣,狼狽不堪,頭發散亂,謝無念眼中卻無一點同情,聲音無波無瀾,“國有國法,你無辜與否自有律法說了算,難道你還想讓本相徇私不成?”

他沒有笑,也沒有怒,更不見譏諷,反倒語調輕柔、和緩,俯身,緩緩將自己衣裳下擺微微一用力就不容拒絕的從男人手中掙脫。

離的近了的男人此時才清楚的看見對方眼中的冰冷,譏誚,如毒蛇吐出毒液,又像深淵在侵吞人心,冰冷,絕情,好像在看什麼逗樂的玩意兒,他像被這道目光狠狠釘在原地。

“把人帶下去吧。”

謝無念隻是這麼說了一句,宮門旁的侍衛隨即便上前將男人拖走,也就是此時,男人才從被嚇住的怔愣中回過神。

他大喊著:“不!謝無念!你不能這樣!我們是朋友啊!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你不能這樣無情無義!我是無辜的,我真的是無辜的……”

男人的聲音逐漸遠去,冷雨裡,謝無念看著男人消失的方向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

“丞相,最近死的人太多了。”

回過頭,看見麵容嚴肅板正,滿臉肅然的男人,謝無念笑著問了句,“罪有應得之人死的再多,又如何呢?”

看著他臉上的笑,崔正:“最近的案子與丞相有關否?”

謝無念:“關我何事。”

他笑的滿不在乎,輕鬆快意。

說罷,施施然走了。

大雨之下,街市上的人流也少了。

漫天大雨中,隻有被抄家之人府裡不斷發出淒厲的哀嚎和驚慌失措的聲音,還有刑場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水流淌了滿地的畫麵,血腥氣直衝人鼻尖,這注定是一個充滿血腥的雨天。

隨後是關在昏暗的牢房裡,受刑割去舌頭的甘宜之,昏黃的燈光裡,他口中發出最後一聲哀嚎,此後永久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等到曲蘭頌來救時,他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隻剩最後一口氣。

“謝無念!你發什麼瘋?!攪得京都上下不得安寧,這就是你的目的?”

劇情中的時間好像過的很快,曲蘭頌像是再也忍不了謝無念的所作所為,站在謝無念的案前沉聲質問。

他難得這樣生氣。

謝無念抬起頭,笑著坦然反問,“我?我做什麼了?”

他的神情太過平淡尋常,好像近來京都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的血案都與他無關,臉上還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

再沒有比他更無辜的人了。

可曲蘭頌似是被他這幅樣子給氣到,臉色鐵青。

‘陛下,你會回來的,對吧?’

這是退朝之後,最後一個走出紫宸殿的謝無念,他獨自看著空蕩蕩的龍

椅,在心裡問道。

隨著劇情發展越靠後,他眼中的冷冽、陰沉如烏雲,越積越多,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更加陰沉、冰冷。

隨著‘嘎吱——’一聲,厚重的殿門被打開。

月光照進殿,半年不見的蕭臨淵重新出現在謝無念麵前,可久彆重逢的兩人,在短暫的幾句交流過後,是蕭臨淵聽不出喜怒的聲音。

“謝無念,舒華之死,你感到愧疚嗎?”

謝無念怔住,後麵的回答和先前光幕下的人聽到過的一模一樣,他不承認南宮舒華之死與自己有關,也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愧疚。

他和蕭臨淵兩人的關係快速惡化,似君臣,又似宿敵,兩人在朝堂上相互搏殺,勾心鬥角,數不儘的陰謀詭計用出,隻為置對方於死地。

從謝無念口中說出的任何話,蕭臨淵都要仔細思考,辨彆真假;同理,麵對蕭臨淵做出的一言一行,謝無念也要小心謹慎對待,以防中招。

在這場數年的交鋒之中,兩人對峙各有勝敗,畫麵中,蕭臨淵表露出的情緒越來越多,焦躁、憤怒、疲憊、怨恨等一係列人該有的情緒都原原本本的出現在蕭臨淵身上,他開始變得更像一個正常人,甚至更像一個世人眼中該有的帝王形象,不再是當初冷心冷情、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謝無念也時常有被這位帝王逼到跳腳的時候。

他時常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由一開始出於好奇又或是好玩兒的時不時詢問鏡中人,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再到後來,他變得不愛開口問問題,隻是沉默著、認真而專注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時間一晃來到昭元一十年。

身後漫天的廝殺聲中,中年的謝無念,他踏著夕陽,穿過地上交錯的人屍,最終走到一個杵著劍,背靠著由屍堆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的男人麵前。

蕭臨淵臉上都是血汙,身上也都被鮮血和汗水打濕,狼狽的不成樣子,這大概是他做皇帝以來在所有人麵前最狼狽的一次。

“陛下,臣來遲一步。”

謝無念單膝跪在蕭臨淵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僅隻兩步。

這個距離近到蕭臨淵抬劍就能殺他,謝無念身後的士卒離兩人幾步遠,護著中間的一人,蕭臨淵的目光望了一眼他們,最後落在麵前的謝無念身上。

“來親自送孤上路?不怕孤拉你一塊陪葬?”

謝無念的聲音比之前還要輕,“陛下誤會了。”

他說是誤會就誤會吧,不過就算謝無念此刻把脖子伸到他麵前來,他也沒有了再抬劍斬殺的力氣,蕭臨淵累得一動也不想動,靠著身後的屍堆,他不說話,謝無念就默默繼續跪著,跪了半響,才聽他複開口。

“殺不動了,背孤回去。”

“是。”

這個殺不動,是指殺不動叛軍,還是殺不動謝無念了呢?

這場濱州的叛亂,因為謝無念的到來而被很快壓製下去。

殘陽如血,照在遍地屍骸的戰場,回

去的路上,謝無念一個文臣要背著蕭臨淵走回軍營還是很吃力的,縱使蕭臨淵身上已經卸去沉重的甲胄,但他也沒有做出把蕭臨淵這個皇帝扔在半路的舉動,更沒有不遵皇令。

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你不是想孤死嗎?為什麼還救孤來了?”蕭臨淵嘶啞疲乏的嗓音響起,趴在謝無念背上,滿身汙血,眼睛費力的半睜開。

“陛下呢,您不是也想要臣的命嗎?都自身不保了,還分出兵力在半道上設伏,狙殺臣。而且,當年定天崖上,您又為什麼要救臣?”謝無念累的氣息不均,喘著粗氣回答,他心知肚明這就是蕭臨淵故意折磨他來著。

真小氣。

“謝無念,今日我不死,將來你會後悔的。”

“這也恰恰是臣想說的。當年臣沒死,現在陛下後悔了嗎?”

蕭臨淵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兩人之間的低聲交談也沒有被另外一個人聽到。

哪怕是當時那種情況,兩人也沒能心平氣和的好生說一說話,用著最平靜的語氣說出的話卻是最不留情的。

沒人能懂這一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謝無念救完蕭臨淵,兩人照舊進行著明爭暗鬥的日子,這種日子叫謝無念過得無暇再顧及其他。

早起時,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變得越來越陰鷙,像是忍不住想殺人,性情也變得古怪,喜怒無常,前一秒還在和朋友說笑,後一秒就能陰沉著臉叫人把對方趕出去。

他變得愛打砸東西,時常暴怒。後來他像是意識到什麼,終於清醒,不再去照鏡子,還命人將府中的鏡子都收起來,不允擺放。!,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