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鐵甲覆麵三十載,將軍歸不歸?(2 / 2)

“陛下,無論是為將軍,還是為那數萬英魂,罪臣有所能及,必不敢拒。”畫麵一轉,是一身粗布窄袖黑衣長衫的老者,跪在威嚴的紫宸殿中。

原來,先前那都是顧丞的回憶。

上首的蕭臨淵,此時也已不再年輕,他看完楊宏留下的請罪書,上麵寫明‘讓顧丞頂替他的身份是他一人的主意,若有罪當加在他的身上,而顧丞隱姓埋名辛辛苦苦駐守在定天崖上,是有功,請予嘉賞。’

頂替朝臣身份,是大罪。

但最終蕭臨淵並未罰他,也未罰楊宏,反而是意欲嘉賞他。

可顧丞的回答是這樣的。

“臣聞陛下為社稷有功之臣設一傳世閣,入傳世閣者受後世世代香火供奉,可封新神,不知楊將軍之功可堪入閣否?若不夠,吾願將自身所立功勞儘數加之其上。”

這封請罪書,顧丞當是看過的。

可是他並沒有要這份功勞,反而是將功勞都讓給了楊宏。

上首的帝王沒有多言,輕輕點頭,歎道,“楊宏之功本該入傳世閣,隻是朕原本是想等他回來再親封於他,隻沒想到……”

沒想到楊宏早已逝去。

蕭臨淵依然保留了顧丞之功,可顧丞麵對授與的官職,他推辭了。

他沒有要高官厚祿,定天崖上三十年,他已不年輕,對許多人趨之若鶩的權利地位,沒有了太大興趣,他的眼前好像還能看見定天崖上那久積不散的黑煙,那片燃燒著大火連大地都早已燒的焦黑發硬的舊時戰場,鼻間是揮之不去的石油氣味兒,還有當他站在崖邊時,那自崖底吹上來的熱浪,風都帶著灼熱。

風裡,有他昔年在戰場上並肩作戰的同袍音容。

他俯身緩緩一拜,蒼老的聲音自殿中響起,語氣平靜而緩和,“臣的使命完成了,臣想回去,繼續和他們做伴兒了。”

“望陛下,成全。”

最後,顧丞孤零零的入京,又獨自走出了皇宮大門。

他走出皇宮,走在熱鬨的街上,身邊儘是陌生的街景,周圍人或急忙趕路,或笑或議論著什麼。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昔日的家門前,可門上的牌匾早不是顧府,門內也早已換了主人。

門房看他一個老人家站在自家府門前,望著大門卻不進去,也不說話,不由納悶兒。

“這位老先生,敢問您找誰?”

顧丞沒有說話,搖搖頭,滿頭白發、一身粗布麻衣的他早不複當年開朗少年時。

他一個人無喜無悲的走在路上,舉目無親,人來人往,抬頭四望,京都再無一個是故人。

就在他往城門的方向走去時,身後的人潮中,有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顧將軍?”

顧丞站定,聞聲回頭,是一個穿著絳紅色衣裙的老婦人,她走下馬車,兩人隔著十步左右的距離,她眯著眼,疑惑的打量他,似是不敢確定,也像是疑惑,“你是顧丞嗎?”

顧丞看著老婦人滿臉疑惑,“你是?”

通過這一句話,老婦人覺得自己大概是沒認錯人。

她走上前,大大方方的笑道:“昔年我乘舟湖上,顧將軍與朋友作賭輸了,攔船要向我討要一方手帕,顧將軍忘了?”

“你是……程綰?”

雖沒有說明身份,但通過這一件事,讓顧丞回憶起了少年時的記憶。

那年,因為輸了和朋友的賭約,一身金色錦袍神情倨傲的少年,跳上一輛裝飾精致的小船船頭,欲討要船中姑娘的手帕,可待他掀開船簾,看見裡麵是已嫁作人婦的程綰時,在程綰分外平靜的眼神注視下,少年堅持了不過兩秒,就不爭氣的紅了臉,最後尷尬的鬆手放下船簾,咳了咳,故意裝出一臉輕鬆不在意的模樣,對自己旁邊船上的朋友說:“船裡姑娘不好看,我不要她手帕了。”

“籲~彆是顧大公子害羞了吧?”

他的朋友們齊聲調笑,這讓下不來台又不好意思的少年臉更紅了。

他乾脆跳回自己船上,開始動手懲治了幾個喜歡看自己笑話的朋友,可看著,分明像是惱羞成怒。

回憶結束,老年的顧丞抬手行了一禮,致歉。

“少時莽撞,萬望見諒。”

“無礙。”

“你往何處去?可讓我的馬車送你一程。”

顧丞搖頭拒絕了,答道:“不了。京中早無家,我該回定天崖了。”

說罷,老人拱手告辭離去。

夕陽下,隻餘程綰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旁,望著老人佝僂著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地平線。

“定天崖上三十載,將軍真容誰人辨。再回首,少年已非昨日。”

旁白的聲音響起,畫麵最後,是一頭白發的老人獨自坐在那片焦黑的崖邊,空氣混濁,天空像是被一層厚厚的陰雲籠罩,他就這樣呆呆的凝望著遠處那片焦黑的大地,眼神空洞而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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