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淵可以不在乎這名聲,但他們不能不在乎啊。
一行人無奈在皇帝寢宮枯坐,等到景德帝平安醒來,這才告退走了。
之前蕭臨淵想要離開皇宮,以為自己再也沒有用到那件紅狐裘的時候了,就把它埋在了冷宮的樹下。
如無意外,它會被一直埋在這兒。
這一點倒是跟曆史上所記載的分毫未差。
所
以那視頻看完叫他想腳趾扣地的尷尬又是怎麼回事?
蕭臨淵帶著身後監視他的人,輕車熟路的回了冷宮。
然後他就開始挖呀挖,終於又將南宮貴妃的那件紅狐裘給挖了出來。
狐裘被使用了這麼多年,當然也免不了有一些老舊和磨損的痕跡,之前他知道她不會要,便想以後再找另外的方式還恩於她和蕭懷。
但現在蕭臨淵想,算了,要不還是還給南宮貴妃吧,免得這次他再埋哪兒,千年後又被人找出來那真挺尷尬的。
沉默,是今晚的南宮家。
“舒華,改天你進宮一趟。告訴你姑姑,讓她放寬心,南宮家永遠是她的母家,讓她彆太鑽牛角尖。不要怪自己,也彆責怪你表哥。()”
夜深人靜時,南宮家主在沉默良久後,終於對坐在院中的女兒說。
如果沒有光幕的出現,那後世之人說的曆史就是南宮家的未來。
南宮靖柔的執著讓他們所有人都走上了歧路,可就是如此,他的哥哥仍舊沒有怪過她。
南宮舒華回頭,對靜默的站在陰影的父親問,阿爹,我能知道,當年你們為什麼一定要逼姑姑入宮嫁給陛下嗎??()_[(()”
南宮家主沒有說話,回答她的,是從另一頭走來的南宮家老家主,也是南宮舒華的祖父。
他的聲音裡滿是滄桑。
“將門之家,手下之兵太過便容易引來上位之人的猜忌。隨著南宮家的權勢越盛,當年的先皇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也始終防備著我們。”
他從黑暗中走出,坐到南宮舒華身旁,威嚴的臉上,眼神卻是溫和仁慈的。
看著和自己女兒那麼像的孫女,南宮舒華還是自由的,可她的女兒卻已經一生都要被困在宮牆當中,南宮老家主的嘴裡心上都泛著苦澀。
“當年先皇臨去,曾留有言要你姑姑嫁入陛下後宮,鞏固政權。雖然沒明說,但彼此間都知道這個意思。”
“後陛下登基,我以你姑姑年歲還輕為由,拖了幾年,但總歸不能一直拖下去。
如今朝中手中握兵的,唯有殷家和咱們家最能看。但這也是你姑姑入了宮後,陛下才放心扶持咱們家和殷家分庭抗禮的結果。”
“站在這個位置,不進則退,有時候一退可能就是沒命的下場。沒了不讓新皇起疑,懷疑我南宮家彆有用心,不得已才將你姑姑送入宮,要是不那麼做,隻怕……”
怕是在當年就沒有什麼南宮家了。
南宮老家主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歎了口氣,“祖父和你爹都不怕死,可南宮家從上到下一百多口人呐,他們的命也是命啊。”
難道也要拿他們的命去賭嗎?
南宮舒華沉默。
捫心自問,如果她是姑姑,當年她會不會為了南宮家這麼多口人的性命而嫁入皇室。
她會,因為她姓南宮。
可被迫困於深宮宅院幾十年,和一堆女人搶一個男人的寵愛,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很難不叫她對
() 南宮家生出一絲怨懟,最後她會不會變成光幕中那個為權勢逐漸瘋狂的南宮太後?
她覺得可能會,也有可能不會。
可站在自己阿爹和祖父的立場來看,當年那種情況下,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
最後隻能是犧牲姑姑的幸福,換來一門的平安。
“舒華……”
南宮老家主忽然低低喚道,南宮舒華抬頭望向自己祖父。
後者的頭發花白,早年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的身軀此刻也彎曲瘦弱的像一張弓,隻是眼神依然堅定,眼神熠熠生輝。
他問南宮舒華,“舒華,你當真想參軍嗎?”
雖然她是曆史上公然的北梟王,但戰場不是兒戲。
南宮舒華思考著,手指摩挲著腰間的軟鞭,思緒好像飛到了千裡外,又像回憶起了小時候。
她道:“我知道父親祖父一直都想我嫁個好人家,然後平安喜樂的渡過一輩子。”
平安,沒有大的危險,家人時時在身邊,有委屈了南宮家就是她最大的倚仗,京中有幾個敢欺負她的?
“可其實直到此刻,女兒都沒想過要嫁人的。”
那種生活好是好,但不是她想要的,她抿了抿唇,“但是你們都想我早點嫁出去。”
不管是祖父也好,還是父親也罷,好像都盼望著她趕緊出嫁,就連身邊的眾多貴族小姐和親戚們也一樣,總用一種你怎麼還沒嫁出去的眼神和表情看她。
可她不解,這麼早嫁人乾什麼呢?
嫁了人,然後再生一堆孩子,操持家務,整日和京城的夫人小姐們家長裡短?
歎了口氣,又是頓了好一會兒,南宮舒華才沉聲說道:“女兒想上戰場,想帶兵橫掃千軍,感受勝利後的喜悅!”
在身旁兩人慢慢睜大的眼睛中,南宮舒華看到了自己的野望。
“不是想以女子之身證明什麼,也不是我想淩駕於他人之上。隻是,那便是我向往的生活,我想成為將軍,而不是被困在錦繡堆裡被彆人喚做某夫人。”
她不是施漫雨舍己為人,心懷大義,她隻是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她想做自己,她想去經曆不一樣的人生。
在絕對的安靜中,南宮舒華想到了一生被宮牆裡的姑姑,她歎了口氣,“這同樣也是姑姑從前最想過的生活。”
這天晚上的一次談話,最後以另外兩人的深思沉默告終。
他們需要緩緩,從前隻以為南宮舒華是跟著軍營裡那些糙漢混的性子野了,沒想,竟有如此大誌向?
那他們是不是該支持和助她一臂之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