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四寶還在四處張望:“在哪呢?祖宗在哪呢?”
“在他該在的地方。”初至說,“我們先走吧。”
蘇四寶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祖宗都來了,這幾位神仙卻不讓自己跟祖宗說說話什麼的,不過還是先聽神仙的吧。
大家一起上了車,在蘇四寶的帶領下,大家一起先到了古城牆下。
瑤瑤爸抬頭:“這裡我拍戲的時候來過,很多年很多年的曆史了,能保存得這麼完好實在是奇跡,你們家祭祖來這裡,那你們家的族譜一定很源遠。”
“對。”蘇四寶驕傲地說,“我們家保存得最好的就是族譜了,老祖宗說過,什麼都能丟,就是族譜不能丟,要讓蘇家一直延續下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偷瞄小棲無,想從棲無那裡知道自己老祖宗的反應,但是棲無卻一直沒靠自己,而是在看…嗯?蘇先生?
鬱溪提醒他:“先將東西拿出來吧。”
“噢噢對!”蘇四寶背了一個包,這時候才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回頭道,“對了蘇先生,那支筆我也帶過來了。”
蘇聞:“嗯?”
蘇四寶小心地取出了一個盒子,打開後盒子裡裝的赫然就是之前被他家好好收藏起來的那支筆,打開外麵的錦盒,裡麵的筆還有玻璃盒裝著,一定是非常珍惜了。
這支筆一取出來,一直跟在蘇聞身旁的鐘昭就動了,他飄到了那支筆麵前,影子裡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過那支筆:“好久不見了,蘇大人。”
蘇四寶渾然未覺,還在說:“這是我們祭祖的規矩,祭祖要帶過來的,正好您在,感興趣的話可以看一看。”
蘇聞目光微凝,他甚至還清楚地記得那支筆上有幾道工痕。
祭祖帶這支筆,是祭鐘昭,還是祭自己。
蘇聞說:“你先忙。”
【蘇聞對筆感興趣是因為這是古董吧?】
【說實在的,要不是因為這支筆年代久遠,外觀真不如蘇聞常用的那一支。】
【難怪蘇老板財運亨通,老祖宗的規矩一直都沒忘,這是老祖宗保佑啊。】
其實哪裡是老祖宗保佑,因為蘇四寶拿著自己的東西祭祀,所以才會受到自己的護佑罷了。
因為是彆人家的祭祀,其他人不便說話,蘇四寶這時候也正色起來。
他將筆放在地上,又取出了一個專門用來燒香燒紙的盒子,將帶來的紙燭都點燃放進去。
蘇四寶嘴裡念念有詞:“蘇家的列祖列宗,四寶來給你們上香了,這次還帶了媳婦兒來,漂亮吧嘿嘿,還有幾個朋友,說不準你們還見過呢。”
“希望列祖列宗日子都能過得好,不用擔心後代,我們都將蘇家的血脈延續得好好的,也希望列祖列宗保佑我們一家人,健康和睦…”
蘇四寶雖然書讀的不多,但說話還是挺有條理的。
但漸漸的,所有人驚訝地發現,有點不對。
【那什麼,是我看錯了嗎?還是有風啊。為什麼蘇老板的那些香燭的煙,都是飄到蘇聞身上的?】
【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呢!真的好奇怪。】
【這個情景,我隻有在之前崽崽召鬼王的時候給鬼王燒香見過。】
【對啊,那個香是給鬼王的,所以飄向鬼王正常,但是現在這個香,不是給蘇聞的吧?】
【友情提醒:蘇聞,也姓蘇。】
【彆講鬼故事,對人家祖先有點不尊敬。】
觀眾們發現了不對,現場的人自然也發現了,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了蘇聞。
鬱溪輕輕拉了一下還在碎碎念的老公。
蘇四寶抬起頭,看見被煙霧籠罩的蘇聞時愣了一下。
蘇聞表情沒什麼變化,隻平靜地說:“鐘昭,在我身邊。”
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
但隻有看得見的鬼神才知道,鐘昭分明就在那支筆的旁邊。
小棲無還記得鐘昭隻有一竅了,昨晚判官爸爸說其他兩竅或許在這裡,於是她拿出了自己的生死簿,走到了蘇四寶麵前那個筆盒子旁:“四寶叔叔,棲無現在需要將您的祖先魂竅喚回來,您不要介意可以嗎?”
蘇四寶當即傻了,怎麼自己祖先還丟了魂竅啊,馬上就說:“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小棲無又看向判官爸爸,用法印道:“爸爸,雖然棲無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開心,帝君可以陪著爸爸說話,棲無可以從這裡幫你哦!”
蘇聞微愣。
而小棲無已經開始動手了,她輕聲喚:“鐘昭,魂歸。”
此聲一出,站在她身旁的鐘昭影子忽的頓住,與此同時,城牆上慢慢出現了一個虛影。
那個虛影低頭問:“何人?”
小棲無抬起頭,用法印說:“吾乃閻王大人。”
“閻王大人?”鐘昭這一竅緩緩搖頭,“閻王大人,我要尋之人還未尋到,可否寬恕我,暫且不歸。”
小棲無招手:“尋到啦!”
鐘昭虛影:“什麼?”
“鐘昭。”蘇聞出聲。
城牆上的虛影猛然一顫,朝著他的方向看過去,像是不確定一般,問:“你又是何人?”
蘇聞眸色愈深:“我是,蘇聞。”
“那個蘇,哪個聞?”
蘇聞:“山有扶蘇,耳裡如聞。”
城牆上的鐘昭虛影輕輕一晃:“是你,是你,果真是你。”
在他這一竅僅有的記憶中,這兩句話就是他對蘇聞的第一印象了。
鐘昭這一竅從城牆上一躍而下,他跌跌撞撞地衝到了蘇聞麵前:“蘇大人!是你,你回來了是不是?”
蘇聞點頭:“嗯。”
【他們在說什麼,我好懵逼啊?】
【蘇聞是在對蘇老板的祖先自我介紹?更加奇怪了,祖先不應該先找自己的後代嗎?】
彆說觀眾懵逼了,就叫蘇四寶也是懵逼的,他剛想說話就被自己老婆給拉住了。
鬱溪朝他幾不可察地搖搖頭。
蘇四寶一直很聽老婆的話,見狀也沒莽撞。
“是您,您沒變,一點沒變。”鐘昭的兩竅漸漸合為一體,他的麵容也漸漸清晰,臉已經蒼老,視線緊緊盯著蘇聞,“那日您從城牆上躍下,滿地的血,我看不清您的臉了。”
“現在看清了,蘇大人,您還是當初的模樣。”
“是名滿朝京的狀元郎。”
蘇聞笑道:“早已不是了。”
鐘昭眼裡滿是光:“怎麼不是呢,我記您,記一輩子。”
朝京出了一位才貌雙全的新科狀元,傳聞殿試時,滿朝文武皆感歎於此人的學識和眼界,皇帝對他很是賞識。
鐘昭在狀元府邸看到蘇聞當日,他穿著新科狀元的紅色錦袍,頭戴玉冠,麵冠如玉。
“鐘昭?”這位年少的狀元郎笑著給他倒了一杯新茶,“不必喚我大人,我叫蘇聞。”
他笑道:“山有扶蘇,耳裡如聞。”
“您年紀輕輕,就是新科狀元,以後有什麼誌向?”
蘇聞抬眸:“願這朝京每一寸土地上的百姓都安樂,願我無愧於心。”
但蘇聞從這高牆躍下那一日,他卻說:“你不要記得我了,此後有人問起你,你就說,你不識蘇聞此人。”
“朝京的石階太長,我走不下去了。”
鐘昭親眼看到年僅二十六的蘇大人從高牆躍下,城牆下等著他的,是無數朝京百姓。
他們等著蘇大人落地,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卻在蘇大人掉下去的那一瞬間,對他的血退避三舍。
“瘟神的血啊,彆碰到了,晦氣。”
“扔了吧,扔到湖裡去,那裡麵不是有很多會吃人的魚嗎?讓魚吃!讓他沒有屍骨,沒有墳土,永世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