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親眼所見(1 / 2)

此時天色已經快到正午,兵士整裝待發,袁熙便試探性地組織了一次攻城。

在攻城的同時,袁熙這便還派出幾個大嗓門的兵士,將提前商定好的話,不停地向城中喊叫。

他見兵士們扯著嗓子頗為辛苦,心道是不是該做個擴音器?

古代戰場,不像現代有多種輔助工具幫助,指揮軍隊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所謂指揮,簡單來講就是搜集情報查明戰場態勢,及時作出應對,並將指令傳達到士兵這三步。

這些說來簡單,其實都相當複雜,最貼近現代的,反而是第二步的決策,而第一步的信息收集和第三步的命令傳達,受限於各種條件,都很難在短時間內實現。

第一步信息和情報的獲取,基本就是依靠騎兵哨探,發現敵情後需要及時回傳,這一來一去,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此時戰場的情況早已經發生了變化。

而袁熙的望遠鏡,卻將目力所及的範圍延長了數倍,等於是實時感知,在小規模作戰中具有極大的優勢。

但袁熙這望遠鏡目前也到達了極限,純靠水工打磨的水晶,也就隻能看道數倍遠的距離,還模糊不清。

第三步命令的傳達,則是通過烽火,金鐘戰鼓,以及旗號,或者就是傳令兵。

烽火需要條件苛刻,金鼓在戰場嘈雜的環境下容易被忽視,傳令兵則是意外太多。

袁熙現在需要的,是一種類似望遠鏡,能極快傳遞信號的東西。

無線電肯定是不可能了,但能夠勉強起想通作用的東西,已經做出了試驗品來,田豫已經帶了過來。

隻不過在當前的場合,不太合適就是了。

袁熙站在陣前,看著兵士們舉著盾牌,往城牆衝去。

他回過頭去,後軍之後幾十步便是一輛馬車,裡麵甄宓舉著望遠鏡,望向城頭。

不多時,甄宓臉色便開始發白。

望遠鏡裡麵,戰場的真實是如此殘酷。

袁熙身邊的麴義出聲道:“公子不至如此,讓婦道人家看這些作什麼?”

袁熙出聲道:“女子也是人,沒有說不能看的道理。”

“我想讓她看看,這些兵士付出了什麼,才能讓她能夠在城裡過上安穩日子的。”

城頭上,兵器互相刺入對方身體,鮮血和內臟嘩嘩的流了出來。

火油點著了衣裳,皮膚被燒的變色開裂,體內的油脂助長了火勢。

滾石砸得肢體折斷,露出一截截白色骨茬,口中噴出的鮮血染紅了城牆。

伴隨著的,是痛苦的嘶喊聲響徹天際,吹過來的風裡充滿了焦糊的味道。

甄宓放下望遠鏡,捂住胸口,煩悶欲嘔,她側身看了看同樣舉著望遠鏡的蔡昭姬,發現對方臉色倒是很平靜。

甄宓知道蔡昭姬就袁熙一命的時候,是親眼看過搏殺生死,心道怪不得其對這種景象能夠泰然處之。

曹憲在一旁說道:“真有那麼可怕?”

甄宓歎道:“我真沒想到戰場是這個樣子的。”

“你最好還是彆看了。”

曹憲聽了,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蔡昭姬手中接過望遠鏡,放到眼前。

甄宓和蔡昭姬以為曹憲很快變會受不了,結果曹憲最初隻是臉色微變,手不由顫抖了幾下,隨即便回複了正常。

她看了好一會,才放下望遠鏡,歎氣道:“確實……很慘。”

甄宓和蔡昭姬見了,心中大奇,甄宓忍不住問道:“你就不害怕?就沒有感覺不舒服?”

曹憲又舉起望遠鏡看了幾眼,說道:“確實有一些,但可能是因為離得遠了,遠遠不如邊家被滅族的時候,給我震撼大。”

甄宓和蔡昭姬對望了一眼。

曹憲渾若不覺,自顧自道:“那時候我和阿母妹妹待在後宅,就聽大門外一陣吵鬨,隨即慘叫聲四起。”

“我們正驚惶不安,就見阿父帶著幾個仆人渾身浴血地跑了進來,後麵還追著好多如狼似虎的兵將。”

“我當初還記得阿父大聲叫喊,讓我們快跑。”

“然後有個極凶惡的將領提著雙戟衝了過來,隻一道寒光閃過,家父的脖頸就被斬斷,頭顱掉了下來,咕嚕嚕滾到我和阿母麵前。”

“隨著阿父頭顱不停轉動,腔子裡麵的鮮血四處噴濺,染紅了我和阿母的衣服。”

“頭顱停住,阿父的眼睛睜地滾圓,就這樣瞪著我,這景象我至今還記得。”

甄宓和蔡昭姬見曹憲說這些話時,神色平靜,一股寒氣從兩女心底冒了起來。

曹憲放下望遠鏡,“那情景我至今深深記得,所以如今城頭的景象,對我來說反而顯得有些平常了。”

蔡昭姬想起,自己父親死在獄中,臨死前的景象又是怎麼樣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

甄宓咬緊嘴唇,她算明白了,自己一直被保護的很好,根本沒有經曆過世間的殘酷!

相比父親被殺,守寡又被匈奴擄走的蔡昭姬,全族被滅還要被迫認殺父仇人做父的曹憲,自己才是最天真的那個。

這便是夫君讓自己來的本意吧?

想到這裡,甄宓又把望遠鏡舉道眼前,強忍著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