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糞溺之道(1 / 2)

國恒以弱喪,獨漢以強亡。

漢朝滅亡,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絕非這簡單一句話所能概括。

但這句話也揭示了一個道理,漢朝的軍事製度,是一柄雙刃劍,對漢朝本身,也產生了不少傷害。

漢武帝雖然一舉奠定了漢朝數百年安寧,但龐大的軍費同時也導致國庫空虛。

其實之前文景之治就埋下了隱患,隻不過漢武帝把所有的鍋都背了而已。

那時漢朝初立,天下極其貧困,漢庭沒有能力從土地收稅,乾脆大幅度減稅,但為了保持財政收入,轉而收人頭稅。

這導致買地的價格大大降低,因為減稅,要上繳的田賦很低,三十稅一,甚至還有好些年免賦稅的。

這固然刺激了生產,但那些有錢的官僚地主、富商大賈,都開始大量買田。

比起田地帶來的財富,人頭稅根本可以忽略不計,同時隱瞞土地,偷漏稅,黑戶等等應運而生,一戶的實際人口常常是是登記在冊的數倍,全都依附於大地主。

加上收稅用的貨幣,以及和貨幣掛鉤的選官製度,到了東漢時期,大地主的田莊裡“池魚牧畜,有求必給”,對外築起壁壘,甚至還有自己的武裝力量。

於是豪強士族便崛起了。

但與之相對的是,下層百姓民不聊生,無法生存,最後引發了黃巾起義,然而黃巾起義的背後,卻有著士族的影子,就像劉秀的赤眉軍背後,也站滿了大地主一樣。

所以絕大多數農民起義,最終以悲劇收場,不是為大地主做了嫁衣,就是自己成為了大地主,始終沒有找到跳出循環的那把鑰匙。

袁熙不知道自己憑一州之力,能不能抗住外族,但漢武帝那套做法他肯定是學不來的,漢朝尚且差點被拖垮,何況是區區一個幽州?

所以袁熙才想出了這麼一套全民挖溝的主意,並且趁著剿滅公孫瓚,洗牌幽州的機會,儘可能將田地變成軍屯官田義田,最大程度削減士族的影響力。

在城池之間,大部分田地都用營寨阻擋保護,這樣一來,敵人想要劫掠,便很難下手。

當然這這套構想,絕非數年內能夠完成,但袁熙相信,隻要持續經營下去,十幾年,幾十年,百年之後,幽州將會處處肥田沃土,河流魚塘,而不是變成遊牧民族的龍興之地。

趙雲臨走時,袁熙說道:“這件事牽涉到長遠規劃,暫時不能對外泄露,以免被人所趁。”

“至於訓練騎兵,隻能是離遠一些,到靠近敵人的地盤附近,正好也能順帶偵查。”

趙雲聞言點了點頭,又聽袁熙道:“這幾日我會帶著孫禮,去易京方向騎馬巡邏。”

“我會穿著與眾不同的頭盔,這樣不出幾日,有心人便會打聽到了。”

趙雲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出聲道:“有些危險。”

袁熙笑道:“舍不到孩子套不到狼。”

趙雲隨即會意,說道:“我會派人通知德州和子義。”

袁熙聽了笑道:“還是兄懂我,不然我還真沒底氣行此險招。”

送走趙雲,兩女聽聞兩人對話,知道袁熙又要以身犯險,不禁麵有憂色,氣氛壓抑起來。

袁熙笑著打趣道:“相比無數樁讓我煩心的事情,這次有三員大將助我,已經是夠輕鬆了,我總不能一點力氣不出。”

“倒是那漚糞之道遲遲沒有進展,才讓我擔心。”

曹憲不知怎麼,想到了自己剛來時連續好幾天的窘態,出聲道:“那肮臟之物,真的能如公子所說,變成土地的肥料?”

袁熙點點頭:“肯定,就是還需要摸索,欠缺了關鍵的一些東西而已。”

宋朝漚糞技術的發明,是江南成為魚米之鄉的標誌性事件之一。

最早能找到的確切記載,是陳旉的《農書》和樓璹《耕織圖詩》,記載南宋江南已使用人糞作為肥料。

王禎《農書》和《了凡雜著》記載,元、明兩代的江南農家“各家皆置坑廁,濫則出而窖之,家中不能立窖者,田首亦可置窖,拾亂磚砌之,藏糞於中”。

從那時起,眾皆厭惡的糞臭之物,變成了人人爭搶的土地裡的黃金。

對於糞肥的處理,需要長時間的經驗積累,如何腐熟而不傷地,也需要一定的辦法。

袁熙前世沒有親身種過地,隻是聽說後世的化糞池大部分要用到化學反應,現在顯然現在無法做到,所以隻能用傳統的方法。

若自然發酵,水糞經常要存積半年以上,才能變成能用的熟糞,時間間隔太久。

而要加快這個速度,便是元代的蒸糞法。

袁熙隻記得在地氣回暖時,挖深潭聚糞,封閉漚熟,或在空地建茅房,凡糞尿、灰土、垃圾、糠粃、藳稈、落葉堆積其中,以土覆蓋,使之在屋內發熱腐熟,若還不行,還可在底部周圍生火,換言之就是加溫。

除去此法,後來還有“煨糞法”和“窖糞法”,皆是彙聚了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

不過想法簡單,操作上卻有些難處,到底何時糞肥效力最大,即使是種地多年的農民也說不準,而且肥力還要看莊家收成。

所以袁熙對北新城司農官員提出要求後,那些人也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