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側妃(1 / 2)

薑瑤反手將花箋一折, 丟在地上,過了會,又不知想起什麼, 彎腰重新將其從地上撿起來, 塞進荷包。

便當是她和楚二郎君之間的情趣吧。

薑瑤麵無表情地想。

隻是想著想著, 又覺得自己虧了。

若說昨日, 才不過貼一貼唇,半點滋味都沒嘗出來, 便說她“吃”, 實在是委屈極了。

紅玉在旁看著,雖心生好奇, 但看薑瑤麵色,卻又不敢多問, 隻道了句:“大娘子, 要走了嗎?”

“走?走什麼走?”

她事兒還沒辦呢。

薑瑤心想, 重新提了燈與食盒進去。

這時祠堂裡沒有那堪比明月的楚昭郎了, 隻孤零零一個小胖子在。

大約是屁股疼, 他直身跪著,一會抓抓手, 一會兒抓抓旁的地方,跟個安靜不下來的胖猴子似的。

薑瑤依著門看了會,才踏著月色與燭光進去。

小四郎君聽到動靜,下意識便轉過頭來, 但見滿堂幽火的照耀下,一披著翠色金絲薄氅、手提羊角宮燈的娘子過來,娘子大約是病過一場,膚色透著紙白, 卻更顯得那雙眼含紅滴霧,眼波盈盈。

而那雙眼睛望著他,小四郎君頓時生出幾分愧悔,在薑瑤來到他麵前時,說了句:“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語聲居然抽噎起來:“我就是想關上一關,沒想到,你居然、居然不見了,嚇、嚇死小爺我了…”

“我雖看不慣你,可也沒、沒想你出事…”

他抽抽噎噎,一副當真愧疚的模樣。

薑瑤走到他身邊,將酸枝木纏花紋食盒落在他一邊,無聲便要走,被那小四郎君叫住:“你,你要走了?是生我氣嗎?”

薑瑤輕歎一聲,這才轉過身來。

滿堂的燭火晃在她身上,她眸光若水,道:“我幼年喪母,後又喪父,輾轉投靠於你們國公府,本就是厚著臉皮的一介零落草木身,何況從前又做了許多錯事,四郎君便是要對我做什麼,我也該受著的。”

這般淒淒弱弱的一番話,落到小四郎君耳裡,讓他更愧疚了。

是啊。

薑娘子失父失母,本就是可憐人,他居然還這樣對她,實在是該死。

他羞愧難當,哭喪著臉:“那你怎麼才肯原諒我?”

薑瑤半蹲下身去,並未說什麼,隻是拿那雙纖瘦的手推了食盒過去,語聲柔柔:“小四郎君若吃了這些,我便原諒你。”

說著,她朝地上的小胖兒郎露出個笑來。

小四郎君臉登時紅了,一雙眼也不知該看哪兒,眸光四下掃過,最後落到那食盒上,忙不迭擦擦淚,揭了食盒,也不管上麵有什麼,囫圇就拿了個糕吃。

一時間,嘴巴周圍都是碎屑。

薑瑤拿了巾帕,柔聲笑:“你啊。”她垂目替小胖墩輕輕擦臉,長長睫毛如鴉羽一般垂落,落在那淨雪一般的肌膚。

小四郎君登時看呆了,等薑瑤抬頭,他下意識轉頭過去,白生生一張臉愣是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壞…啊不,薑娘子,祠堂外人不能久呆,你還是出去吧。”

薑瑤“哦”了聲,果真起身,囑咐了句“好生吃東西”,不一會兒就出了祠堂。

等一出祠堂,她臉也僵了,麵色都差了,徑直將手裡沾過小胖子嘴的帕子丟給紅玉:“紅玉,丟了。”

昭斕院的書房裡。

一暗衛筆挺挺站於中庭,對著上首位複述他方才看到的一幕。

他口技十分了得,一忽兒是稚童帶點天真頑劣的聲音,一忽兒是女子柔麗婉揚的聲音,直到最後一句“丟了”,才拱了拱手:“二郎君,就這些了。”

上首位,一如冷玉清月的郎君坐那,露在寬袖外的指骨如玉,正摩挲著一盅天青釉雲紋杯,良久,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忽而一笑:“我們這位薑娘子…”

眉宇間便露出幾分涼,揮揮手:“我知道了,下去吧。”

淩風忙應了聲是。

“竹青,準備車架。”

楚昭振袖而起,闊步往外去。

其身上月白斕袍隨著走動,飄出熠熠色影,他行得極快,不一會就到了車馬房。

一輛金絲楠木馬車停在那。

他上了車,夜色深沉裡,馬車轆轆往皇城腳下去。

遇上執勤的金吾衛,婢女忙屈身過去打簾,簾子掀起一角,露出馬車上如珠如玉的美郎君,金吾衛那邊忽然冒出來一聲:“二弟?”

金吾衛馬兒動了動,不一會下來個身著銅色鎖子甲的人。

他高大魁梧,銅色鎖子甲與腿撞出沉沉聲響,走到近前:“暮鼓已響,二弟若要進出,還請出示令牌。”

原來是梁國公府大郎君楚昉。

楚昉立於馬車旁,楚昭一點頭,婢女低了頭,恭恭敬敬地將令牌遞出去。

楚昉拿在手中一驗看,便又遞還回去,一揮手,令金吾衛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