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快起,”錦秋忙抬手示意她起身,含笑道:“我也是初來乍到,還需您幫襯著呢,您是府裡的老人兒,在我麵前便不必拘禮了。”
“奴婢是感激主子,”曹嬤嬤一笑,那雙一線兒的鳳眸瞧著像閉上了似的。
“喝茶,喝茶。”
……
二人又說了一會子話,錦秋便讓她先回去。
曹嬤嬤意氣風發地走出渡月軒,恰與迎麵而來的季嬤嬤對上,二人不屑地斜了對方一眼,擦身而過。
待人走過,季嬤嬤才冷哼一聲,甩了甩帕子嗤道:“瞧瞧這得意的模樣,新主子剛來,這就搖著尾巴舔上去了,也不瞧瞧這主子跟得跟不得,”而後用帕子抵著鼻尖,一搖一擺地走進了渡月軒。
幾人向錦秋行禮,錦秋賜坐,季嬤嬤一點兒不含糊地坐了,塗著寇丹的長指甲朝三人一指,道:“這三個姑娘是這府裡最水靈的,王妃您瞧著如何?”說罷不動聲色地覷了一眼錦秋身側站著的另三個綠衣婢子,遠山眉一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這幾個果然生得伶俐,那我也就不挑揀了!”錦秋用帕子撣了撣刺卿石擁福的衣角,“聽說這些年府中內務都由您照管著,實在辛勞,方才曹嬤嬤同我說,她先前是太後宮裡做掌事的,懂得的也多,想為您分擔,我瞧著既然曹嬤嬤有這份心,挺好,就應下了,讓她管著東西兩庫房,外兼查賬,您瞧著如何?”
季嬤嬤斂眉望著地麵,手上寶藍色絲絹帕子上繡的一朵芙蓉花絞得變了形,“這事兒哪兒輪得著奴婢說同意不同意呀,隻要王妃您和王爺同意了便是,誰還想大包大攬的管事兒呢,還不是王爺看重奴婢,將奴婢提到這個位置。”
“季嬤嬤果真明事理,待會兒我會將此事告知王爺,您不必費心。”
“那若無旁的事,奴婢便先告退了,”季嬤嬤站起身,朝錦秋一蹲。
“您去忙您的去罷,這幾個婢子您挑得好,我必定重用,”錦秋和顏悅色道。
季嬤嬤又客氣了兩句,轉了身這才抬起腦袋來,原本光溜溜的額頭上皺出了褶子,因咬著牙槽,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這絕對是立府以來她受的最大的屈辱了,王爺不是最愛溫柔和順的女子麼?怎會娶了這樣一個狠角色?
季嬤嬤一走出渡月軒,打長廊裡便迎麵走來了喜鵲。
喜鵲遠遠的見她麵色陰沉,怕她又要拿自己出氣,忙轉身要走。
“你這是要上哪兒去?”季嬤嬤喝了一聲。
喜鵲深呼出一口氣,扯出個笑臉轉身迎上來,問道:“娘,您怎的了?”
季嬤嬤白了喜鵲一眼,道:“你先前說守德占著位你近不了王爺的身,現下人出府養病去了,你還不跟緊著王爺?”
喜鵲心說我又不是那水性女子,哪能這樣上趕著去,得緩著來,可她麵上卻隻能應承著,托著她娘的手肘,道:“娘,您說守德養病,可他不就是身上起疹子麼?能養幾日?”
季嬤嬤瞧了一眼喜鵲,湊過腦袋去悄聲說了幾句。
喜鵲驚得雙眼瞪得銅鈴那般大,“您說……您說他是得了牛痘?娘,您……您怎能讓他得這東西,他日日在爺身邊伺候,萬一傳給了爺可如何是好?”
“這東西得過一回便不會得第二回,王爺幼年時便已有過一回了,這回守德至少也得躺上一個月,你得好好把握時機,主動著些兒。咱們王爺是正派人,我跟在他身邊這麼些年,就沒見他近過哪個女子的身,現下王妃娶回來也就當個擺設,男人麼,尤其沒嘗過滋味的,那真真的跟虎狼沒什麼兩樣,你隻要近了他的身,稍微那麼……”季嬤嬤深深看了她一眼,拍著她的手道:“咱們娘兒倆今後在府裡的是什麼位置,就全看你了!”
喜鵲被她說得羞紅了臉,忙垂下腦袋,心如鹿撞,咬得那紅唇嬌豔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