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劭領著朱奧往長廊上走,問他:“本王什麼時候同你說治水有三要訣了?”
“王爺你彆打趣我了,我要不這麼說,我娘待會兒就能拿繩子將我綁在椅子上,”朱奧將散在右肩的頭發往後一甩。
“所以方才你要見的原本是錦秋姑娘?”周劭背著手站著,望向長廊儘頭錦秋離去的方向,似漫不經心道。
“不不不!”朱奧像是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往旁側退了幾步,連連擺手道:“這我怎麼敢,那可是王爺您的心頭肉啊!”
周劭轉過頭來,定定瞅了他一眼。
朱奧初是一驚,隨後竟是咧嘴大笑起來,笑得一手扶著柱子,一手捂著肚子,道:“得得得,你就不承認罷,當我什麼也沒說!”
“方才那酒,是我罰她的,”周劭看著他,似乎想聽聽他的想法。
朱奧一拍腦門,恨鐵不成鋼道:“你罰一個姑娘家喝酒,把人喝醉了,她心裡能好過?我保準下回她向你請安時,麵上笑著,心裡恨不得往你身上捅刀子呢!”
周劭駐足,眉頭一攏,道:“本王也覺著過分了,不過也罷了,今後大約是不會見著她了。”
朱奧這才止住笑,正色道:“若是你想見……”
“本王不想,”周劭故意肅起臉,立馬打斷了他。
朱奧還想笑,卻是生生忍住了,道:“不想,對對對,不想。”
朱奧同他繼續往前,長廊上的人都走得所剩無幾了,周劭行得極慢,不舍得走似的。
“王爺,小公爺!”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兩人一回頭,便見著正向他們蹲身行禮的鳴夏。她方才看見朱奧離去時便跟了出來,一直跟在二人身後,踟躇著不敢上前,許久才鼓起勇氣上來行禮的。
“宋二小姐有何事?”周劭問。
“臣女是有一件有關姐姐的事要告訴小公爺,”鳴夏輕咬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話不妨直說,”朱奧道,望了一眼周劭。
鳴夏抬起頭來,微微一跺腳,道:“這事兒我原本不該說的,但見秦夫人這樣喜歡姐姐,還有意要讓小公爺見她,我便想著,即使我是她妹妹,也不能替她瞞了,姐姐她……她有意中人了!”
朱奧卻是瞪大眼睛,望著周劭。
周劭麵上波瀾不驚,腦子裡卻立即便想到了那個為她向自己下跪的所謂表哥。
鳴夏繼續道:“我前些日子瞧見姐姐手裡拿了個男子的手帕,還塞在袖子裡,甚為珍重的樣子,有時還偷偷坐在一旁,拿出那帕子來觀摩,所以我想,姐姐大約便是心儀這帕子的主人罷。”
“那是怎樣一方帕子?”周劭心跳得飛快,麵上卻不顯。
鳴夏眯起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母親說那是一方藍黑色帕子,於是道:“這我也記不大清了,似乎是一方藍黑色錦帕,那時也沒細看,”她堅定了神色,望著二人道:“但定不是女兒家用的。”
周劭隻覺腦子裡“轟隆隆”的一聲接著一聲,竟然難得地笑出聲來,道:“她當真這樣愛重這方帕子?”
“正是,”鳴夏麵不改色地撒著謊。
朱奧見周劭這神色,一時摸不著頭腦。他朝鳴夏拱了拱手道:“謝宋二小姐提醒,我知曉了。”
“王爺,小公爺!”鳴夏怯怯地望著二人,一雙眼裡突然蒙了淚,用帕子掖了掖眼角,這才道:“這話鳴夏本不該傳給外人的,但若不說出來,豈不是害了小公爺,也害了姐姐麼?所以還請小公爺體諒鳴夏這份誠心,不要再將此事外泄才好,不然我們姐妹兩個都做不成人了!”說著說著那雙膝一軟,就要跪下。
朱奧趕忙伸手去扶,道:“二小姐放心,我們不是那愛嚼舌根的婦人!”
鳴夏這才擦了眼淚,抽抽噎噎地蹲了蹲身,告辭道:“謝王爺、小公爺體諒”,而後才轉身下了亭子,麵上揚起得意的笑。
待人走遠,朱奧一敲腦袋,歎氣道:“王爺,是不該見了,這姑娘確實不該見了!我方才是昏了頭了,才會撮合著你和宋家大小姐,我是昏了頭!”
“誰說不見?得見!”周劭一想到她拿著自己那方帕子,在燈下細細瞧的模樣,嘴角就忍不住勾了勾。
“得見?”朱奧看不懂周劭為何突然滿麵春風,驚訝得聲音都變了。
“得見,”周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