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膽兒用短把鏟,輕輕敲擊橋板,發現這看上去像是木質的橋板,卻發卻叮叮的石質聲響,原來這橋板看似木質,實則是樹木化石。
他跟著王維漢走上索橋,見鎖鏈索然緊繃,但卻無鏽蝕斷裂的跡象,便朝後麵招招手,讓後麵的人,一個個跟上,如果發現前一個人上橋後,橋身鎖鏈有什麼異響,便趕緊退回平台,那說明橋身承受不了太多人的重量,需要分批過橋。
好在眾人依次上橋,橋身並未發出任何異響,顯然是足能承受眾人一齊過橋。
範統跟在陳飛揚身後,韓大膽兒層暗中囑咐陳飛揚,要時時留意範統,雖然陳飛揚不明其意,以為師父是怕範統貪財,一路上惹出什麼禍患,但是師父既然囑咐自己,自然不能掉以輕心,所以即便要小心翼翼踏著橋板走在高空,依舊不時回頭朝範統望一眼。
範統顯得有些不耐煩,見陳飛揚總回頭看他,便道:
“你彆左顧右盼的,扳不倒坐大車,怎麼每個穩當勁兒呢!趕緊看腳底下吧,這要掉下去非摔碎了不可,白膘都粘不上!”
說著扯扯手裡的繩子,那繩套還套在大個子脖子上。大個子跟在範統身後,最後依舊是李環斷後。
眾人身在橋上,抬頭看,見百丈上方的磷光氣和晶石,發著耀目的白光,朝橋下望去,腳下隻是濃雲重霧,猶如身在雲海之中,卻以不見雲層下的白色巨石迷宮。
索道橋彼端,是白色城牆外的一座八角石樓,形似古塔也是用白色方石砌成。韓大膽兒觀之,不禁想起古時傳說。
傳說天津衛海河邊曾經有座高大的塔樓,名曰“鎮海樓”,後來年深日久塔樓受風雨侵蝕而倒塌。數百年後的清乾隆年間,在海河邊的“望海寺”和“香林苑”之間又重建了一座新塔樓,乾隆賜名“海河樓”,不過現在也僅剩幾層塔基。
這白色城牆上的石樓,看上去雖不如身後的高塔碩大,但能竄入雲霧之上,也可說巍峨高聳了。這石樓探出的外沿,兩個石柱扣著索道橋的鐵索。看上去隻是普通的一座古代遺跡,全不似身後這風笛高塔那麼詭異。
隻是壁畫上的四種酷刑,眾人隻見到了黑土和風笛,不知道其他兩眾酷刑卻在何處,心中不禁尤新,擔心那石樓會不會就是其中另一處酷刑場所。
眾人順著索道橋慢慢前行,這索道橋兩端相距太遠,鐵索粗如人臂,下麵連帶的稍細鐵鏈上,所鋪設的樹化石橋板又遠比木板沉重,所以鎖鏈即便拉得很緊,橋身依舊下墜成了個下弧形,中間一大段都有沉在雲霧中。
王維漢一邊用腳試探著下一塊橋板,一邊慢慢向前移動。眼前一白色霧氣,猶如青煙般向著他麵前飄來。
隨著白色霧氣飄近,那霧氣著落在肌膚上,並不如何濕寒,反而有種溫熱的感覺。越往前行,那霧氣的溫度似乎越高,王維漢不禁覺得臉上手上竟然有些灼痛,再往前行不幾步,卻聚德氣味兒十分嗆人,甚至連眼球都有些灼痛,眼皮似乎都有些睜不開了。
韓大膽兒眼看王維漢順著索橋走入雲霧之中,自己也跟身進步朝著雲霧中走去。可他感官比常人敏銳,身子剛觸及雲霧,便覺得有些不妥。
他一直用手扶著人臂粗細的鐵索,起初時,那鐵索表麵尚算光滑,但越是靠近雲霧,鐵索表麵就越是粗糙,快要觸及雲霧的時候,鐵索已經開始逐漸鏽蝕,索身上的鏽蝕,也隨著雲霧彙聚,而逐漸增多。
韓大膽兒心道不妙,急忙喝止後麵眾人,這時隻聽前麵的王維漢發出“呃”的一聲,隨即便見他轉頭往回跑來。
初時在橋上行進,他尚且慢慢移步試探,此時卻像是遇到極大危險,什麼都顧不上了,隻是拚命往回奔逃。
隻見王維漢臉上手上赫然出現一片紅斑,雙眉緊皺,表情十分痛苦。韓大膽兒心知是那些霧氣有異,忙讓眾人後退遠離雲霧。
王維漢跑到眾人身前,不住咳嗦,隻見他雙眼紅腫,皮膚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小水泡,仿佛皮下血脈都在往外滲血。
梅若鴻趕緊上前,將壺裡剩下不多的清水,倒在王維漢臉上和暴露的皮膚上。其他人也都把水壺拿過來,可壺裡的清水也不太多,幾乎把所有清水都用上,梅若鴻又讓王維漢喝水漱口液,並且用水清理鼻腔之後,王維漢才算漸漸緩過氣來。
此時再看王維漢身上,短把鏟和登山鎬等金屬製品,都生出一片片的鏽蝕。
王維漢用水清理完鼻腔後,依舊感覺咽喉灼痛,嘶啞著嗓子道:
“酸……酸霧!”
韓大膽兒聽罷心中一驚,王維漢所說的意思是,這霧氣並非水蒸氣形成,而是酸性物質形成的酸霧。一般化學試劑中的硫酸蒸發後,形成的霧氣就是酸霧,這種酸霧含有劇毒,一旦接觸就會被灼傷,如果吸入則會立即致命!
現在看來,這些雲霧中的酸性,似乎並沒這麼強,不然王維漢此時已經被酸霧侵蝕,一命嗚呼了。
韓大膽兒心道,這索道橋一部分沉在酸霧中,年深日久竟然沒有被腐蝕斷裂,也算是奇跡了。想來另一邊斷裂的索橋,恐怕就是被這酸霧長期侵蝕而致斷裂了。
迷宮高塔的位置,離著石樓較近,但離著岩壁平台卻要遠得多,索道橋也必定要更加沉重,加上索道橋是處刑之地,橋身中間必定設有一些特殊的祭台之類的地方,橋身就更為沉重,所以沉入酸霧的部分也就越多,最後日積月累終於被酸性腐蝕斷裂。
陳飛揚道:
“難道這就是壁畫上說的四種刑罰中的一種?”
韓大膽兒搖頭道:
“不會!這酸霧應該不是!”
梅若鴻也道:
“在索道橋鋪設之初,甚至是其後數百年時間裡,應該都還沒有酸霧,一定是某些特定環境,在之後才形成了這些酸霧!這也是設置刑罰場所的古人當時沒有料到的!”
範通道:
“那……那咱們怎麼過去,王先生都給燒成這樣了,咱過去還不得變燒肉?”
韓大膽兒道:
“為今之計,咱們先用布把露在外麵的皮膚包上,然後都把帶來的護目鏡都帶上,然後等再次掛起烈風的時候,咱們趁機穿過這層雲霧。”
說著便從包裡翻出帶來一直沒用過的護目鏡,那是一種防風沙的老式護目鏡,其實就算帶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防護作用。但眾人看著雙眼被燒灼得一片通紅的王維漢,也不禁心頭打顫,都各自翻找護目鏡帶上。
葉靈道:
“咱們是不是先回高塔頂層,萬一鐵索這時候被鏽蝕斷了,咱們就無處可逃,都得摔下去葬身迷宮了!”
眾人聞言也都覺有禮,便扶著王維漢,朝著高塔頂層退去。
範統的背包遺失,護目鏡也早不見了,想借彆人的,可大家人手一個,卻沒多餘的分給他。他回頭一看,見大個子脖子上帶著個防風鏡,便一把扯下來,套在自己頭上。
他剛帶上防風鏡,忽然聽見“啪”的一聲,登時感覺脖子一緊,已經被一隻大手抓住,脖子上一寒,卻有一片鋒利的東西頂住了他的脖頸。
眾人注意力剛才都在王維漢身上,這時才驚覺,大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掙斷了繩索,連脖子上的繩圈也隔斷了。此刻正拿著一片鋒利的黃金薄片兒,頂住了範統的脖子,臉上露了出猙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