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還要仰仗於鄧布利多在關鍵時刻發出的保護咒。
鄧布利多會照顧好她,哪怕她再也醒不過來,伏地魔絲毫不懷疑這一點。
他不會放棄蘇醒她的。
永遠不會。
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他不借助任何工具飛了起來,他在空中冷漠地注視著那些難以置信的目光,然後毫不猶豫地幻影移形。
黑色的陰影消失在天空之中,漸漸的,
天色一點點明亮起來,攝魂怪回到了阿茲卡班,傲羅們開始重新部署和恢複這裡,鄧布利多抱著坎蒂絲,低頭注視著她的臉,喃喃說道:“這是你的選擇嗎?”雖然這是個問題,但不可能得到回答了,所以他繼續說道,“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麼這一次,我支持你。”他壓低了聲音,“我不會再不問你的想法,自私地希望你隻要活著就好了,哪怕你恨我。這次我聽從你的選擇。睡吧,我的孩子,好好地睡吧。我會等到你願意醒過來那一天的……到那時,我會親自來叫醒你。我會努力活到那個時候,為我祈禱,祝我長命百歲吧。”
他輕撫過女孩冰冷的臉部線條,低柔地說:“就在你的心裡祝福我吧,我能感受得到。”
坎蒂絲住進了聖芒戈。
五樓的魔咒傷害科成了她的新家。
她和伏地魔的糾葛傳遍了整個魔法界,雖然沒人知道那天在阿茲卡班真正發生了什麼,但花邊新聞卻很多很多。
現在幾乎人人都知道,那位可怕強大秉持純血論的黑暗公爵,也不完全是個冷血的瘋子。
他居然也有深愛的人,為了那個人,甚至不惜闖入阿茲卡班,與傲羅進行大戰。
傲羅都是魔法界精挑細選的精英,他們有多麼強大大家都很清楚。
與魔法部所有的傲羅大戰過後還能全身而退,甚至都沒受傷,這讓人們對那位大人的能力有了新的認識。
越來越多的人投靠他的陣營,但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在手臂上烙下代表身份的黑魔標記。
哦,當然,這不是最讓人忍不住去八卦去探究的,最讓人感到稀奇的,是那位大人闖進阿茲卡班想要救出來的人。
波特夫人——波特家族是沒有哪個巫師不知道的,他們萬萬沒想到,能和黑暗公爵扯上關係的,會一個出身格蘭芬多,並且家中世世代代都是格蘭芬多的、已為人.妻,甚至是人母的姑娘。
好吧。
還是讓我們回到日常生活中,彆再去談論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
畢竟事關那位大人,和他扯上關係的都沒什麼好下場,波特夫人現在還躺在聖芒戈,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坎蒂絲是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了。
一年又一年,她的詹姆都開始記事了,她卻依舊躺在那裡,從未睜開過眼睛。
弗利蒙每天都會來看她,在這裡呆很久很久才離開。
他偶爾會帶詹姆一起過來,跟他的兒子說關於他母親的事情。
詹姆被尤菲米婭照顧得很好,坎蒂絲出事之後,尤菲米婭就擔負起了母親的責任,扮演著詹姆人生當中缺失的角色。
詹姆最開始學會說“媽媽”這個單詞的時候,也是稱呼尤菲米婭。
尤菲米婭當時很高興,也很激動,她掉了眼淚,然後就看見弗利蒙臉色蒼白,滿目傷痛。
然後尤菲米婭就高興不起來了。
她知道她不該高興,不該激動,那不是她應得的稱呼,那是屬於坎蒂絲的。
坎蒂絲……
坎蒂絲她再也沒有醒過來。
詹姆一天天長大,他一直期待著躺在聖芒戈的母親可以醒過來和他說說話,祝賀他收到了霍格沃茨的通知書。可不管他和母親說什麼,她都一直閉著眼睛,從未有過回應。
除了弗利蒙和詹姆之外,另外一個總會出現在聖芒戈的,是一個誰也不敢單獨麵對的人。
他不會在白天過來。
夜深人靜時,他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聖芒戈,那時鄧布利多的防護咒會暫時關閉,這似乎成了兩人之間無言的默契。
除了他們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如果非要說還有誰知道的話,那也就隻有坎蒂絲知道了。
坎蒂絲對他的出現依舊毫無反應,就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她始終緊閉雙眸,安詳、安靜地躺在那。
在麵對沉睡的她時,伏地魔似乎又變成了過去的裡德爾。
他站在病床邊,在黑暗中安靜地注視她,仿佛還能看見她在他麵前微笑眨眼的樣子。
後悔嗎?
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後悔。
他隻是努力地想要扭轉一切,幾乎每天都會嘗試各種辦法試圖蘇醒她,可每次都被內心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給打回去。
即便此刻周圍一片黑暗,他依然能感覺到躺在床上的女孩是閃閃發光的。
他伸出手,試圖抓住她的光芒,可那耀眼的光卻像流沙一樣從他的指間滑落。
他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後悔,但他能確定的是,他感到非常痛苦。
伏地魔離開了聖芒戈。
他回到了裡德爾府,躺在冰冷單薄的床上,周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他無疑是強大的,不論是認識他還是不認識他的人,是他的下屬亦或是他的敵人,都認為他是一個無情的人。
他們不認為他會悲傷。
所以當他真的傷痛難忍而出聲的時候,人人都以為那隻是憤怒的低語。
夜幕很長,長到幾乎窒息。
他輾轉反側,黑色的眼眸閉上複又睜開,重複許多次,不厭其煩。
他心難安。
多遺憾。
她始終沒有看見他為她如此傷心痛苦的樣子。
夜晚的寂靜像是她溫柔的手,狠狠掐住了他的咽喉,伏地魔……不,裡德爾,至少這一刻,他是裡德爾。
他在窒息當中喃喃道:“我愛你。”
這一晚他做了個夢。
他很少會做夢,尤其是長大之後,他就再也沒做過夢了。
但他今夜做了個夢。
夢裡他見到了坎蒂絲,她還是十五六歲時候的樣子,那時的她心裡眼裡都是他。
她站在他麵前,輕撫過著他蒼白的臉頰,對他說:“我要走了。”
他聽見夢裡的自己壓抑而低沉地問:“你要去哪?”
坎蒂絲低低柔柔地說:“我要去很遠的地方。”
“還會回來嗎。”
“會的。”
“回來還會見我嗎?”
她笑吟吟,點頭說:“會的。”
“那……再見。”
她揮揮手:“再見。”
然後她轉過身,穿著一條香檳色的絲綢裙子,一步步走向蔚藍的、璀璨的遠方。
他感覺心被揪在了一起,還不待說什麼挽留的話,她忽然從光源處轉過身,對著他露出最後一個笑容。
她說:“不會。”
她說:“不會回來了。不會找你了。所有的真實答案都是,不會。”
然後她就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在夢裡到處找她,他去了森林,去了霍格沃茨,去了海上,去了許多許多地方,到處都找到不到她的身影。
後來他回到了孤兒院。
在夢裡,孤兒院院子裡乾枯的樹長出了繁茂的枝葉,他睜大眼眸注視著那幾顆茂密的大樹,他看見坎蒂絲站在樹下,沐浴著陽光,依然穿著那條香檳色的絲綢裙子,正朝著他大笑。
她笑得那麼開心,笑得那麼好看,笑得像是林間誕生的精靈。
然後她就變成了一片血。
她逐漸開始融化,她的臉,她的肩膀,她的手臂和腿,都融化成了血。
血緩緩蒸發成紅色的煙霧,裡德爾站在一片煙霧之中,他逼迫自己睜開眼,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抬手遮住麵頰,麵頰一片潮濕。
他倏地放手查看,手上一片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