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配合人的心情,今晚的天氣也不怎麼樣,黑漆漆的天空中看不見月亮和星星,一切都是沉默安靜的。
裡德爾的情緒許久才平複下來,坎蒂絲拉著他從地板上起來,讓他坐在她的床邊,輕聲問他:“你吃過飯了嗎?”
吃飯?
哦,對,還要吃飯,人都要吃飯。
裡德爾沒有吭聲,他僵直地坐在那,一張俊美如畫的臉蒼白毫無血色。
坎蒂絲也不指望他回答什麼了,直接轉身離開了臥室。
在坎蒂絲離開之後,裡德爾黑色的眸子一點點轉變,偶爾會變成很嚇人的紅色,但又會很快恢複過來。
他抬起手,按在了額角,像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一樣。
很快,他開始氣喘籲籲,眨眼間便出了一身冷汗。
他有些支撐不住地倒在床上,身體都開始跟著顫抖了。
坎蒂絲在外麵聽到響動便立刻跑了回來,她進屋看見他這副樣子,嚇得渾身一激靈。
“湯姆!”
她飛快地跑到他身邊,扶著他不斷顫抖的身體擔憂道,“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
裡德爾極力克製著□□上的痛苦,他緩緩抬起手,盯著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坎蒂絲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瞳孔漸漸放大。
裡德爾左手中指上戴著一枚精致的戒指,戒指中央鑲嵌著一顆黑色的菱形寶石,寶石裡依稀可見一個圖形,看上去像隻三角眼,瞳孔中間有一道豎線。
這個圖形在此刻散發著無邊的黑暗氣息,坎蒂絲離它有些近,也被那種令人不適的氣息侵襲著,她感覺很不舒服,渾身發軟,無力地倒在了裡德爾身邊。
裡德爾看見坎蒂絲倒下了,她的神智似乎也開始變得模糊了,他因此皺起了眉,他用力抽出了魔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強大意誌將複雜難懂的魔咒注入那枚戒指。
在他念完咒語的後一秒,不斷散發著黑暗氣息的戒指終於安靜了下來,變得和普通戒指沒什麼區彆了。
他握起拳,盯著戒指看了一會,確保它不會再突然出問題了,才轉頭查看坎蒂絲的情況。
坎蒂絲倒在床上,身體的力氣在一點點恢複,她金
色的發鋪滿了床,藍色的眸子困惑地望著他。
“那是什麼?”她有點虛弱地問話,卻也沒指望能得到回答。
裡德爾總是那麼神秘,他有很多他自己的秘密,在他們還好好在一起的時候都不曾告訴她,現在他們分開了,毫無乾係了,他就更不可能告訴她了。
但不是那樣的。
裡德爾回答了她。
他將戒指從手上摘了下來,側躺在她身邊,捏著那枚戒指給她看。
“是它的力量。”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大概是剛才的痛苦導致的,他經曆了方才那樣直接的傷害,此刻依然還能保持清醒,懷有力量,不得不說,這有些強大得嚇人。
“我沒見你戴過戒指。”
坎蒂絲眨巴著眼睛盯著那枚戒指,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想起了鄧布利多教授的話。
——唯一令人不安的是,丟失了一枚戒指。
坎蒂絲脊背發冷,她掙紮著試圖起來,但裡德爾的手落在了她身上。
她愣住了,驚訝地望向他,紅唇開合想問他要做什麼,但裡德爾在這之前開了口。
“這是我外祖父的戒指。”他相當坦然地說,“是我偷來的,在我舅舅那裡。”
坎蒂絲驚呆了,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麼直白肯定地告訴她,她完全忘記了反抗他的手,結結巴巴地說:“你……偷來的?”
裡德爾反問她說:“這幾天你都不在家,你去了哪裡?”
坎蒂絲下意識回答道:“我去了鄧布利多教授家。”說完,她頓了頓,問他,“你怎麼知道我這幾天沒在家?”
裡德爾似乎笑了一下,輕飄飄地說:“我一直在找你。”
坎蒂絲這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裡德爾繼續說道:“既然你在鄧布利多那裡,那你應該對一切都很清楚。”他緩緩直起身,卻仍然將手放在她的肩膀處,輕柔地撫著她的肩頭和手臂。
坎蒂絲被他撫過的地方有些發癢,她想說什麼,但裡德爾還是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像是有很多話要對她說,語速很快道:“我要向你坦白一切。其中包括一些你已經知道的事情。”
坎蒂絲睜大眼睛望著他,裡德爾短促地笑了一下道:“我查出了我的身世,我利用這個暑假去見了我還存活在世的
舅舅,他……”他厭惡地皺起眉,“他是個酒鬼,貧窮、肮臟且卑鄙,他滿嘴汙穢,絲毫配不上他身體裡流淌的高貴血脈。”他掃了坎蒂絲一眼,“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岡特家族——薩拉查·斯萊特林所留下的唯一直係血脈。”
坎蒂絲:“……我知道。”
“我的舅舅,他並不期待我回歸家族,在他看來,我是我母親——他口中的那個賤人,和一個肮臟愚蠢的麻瓜生下的孽種,他當時想要殺了我,肅清岡特家族的血脈。”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滿懷期待地找了過去,卻得到這樣的對待,他當時一定很絕望吧。
坎蒂絲欲言又止地望著側靠在自己身邊的青年,他英俊的臉龐在稀薄的月光下輪廓模糊,她看不真切,也就無從分辨他的表情。
他現在應該已經沒事了吧。
至少他接下來說話的語調是冷靜平穩的。
“他想殺了我,你知道嗎,親愛的。”裡德爾似笑非笑地說,“但他沒有做到。他喝了太多的酒,甚至都無法握緊魔杖,所以我跑了出來。”他再次抬起那枚戒指,淡淡地說,“這是我從他那裡偷來的,他炫耀著這屬於我外祖父的複活石戒指,他說它很危險,蘊藏著無限的力量,它也的確如他所說的那樣,有點難以掌控。我不想將它留給他莫芬那樣的垃圾,所以我把它偷走了。”
……原來是這樣。
坎蒂絲心有餘悸道:“你沒受傷吧?”
裡德爾愣了愣,好像沒料到她會問這個,他眼神複雜地注視她許久,才輕聲說道:“沒有。”他輕輕躲開了手臂,坎蒂絲敏銳地捕捉到,直接拉住了他欲閃躲的手。
她撩起了他巫師袍的袖子,看見了裡麵血淋淋的傷口。
“這還叫沒受傷?”坎蒂絲嚇壞了,她激動地坐起來,金色的發在夜晚裡閃耀著迷人的光芒。
“你為什麼不處理一下!它還在流血!”
她看上去很著急,四處尋找自己的魔杖,裡德爾目光輕柔地看了她一會,抬手撫了撫她的發。
坎蒂絲好像被他這個動作安撫了。
她緩緩望向他的眼睛,裡德爾勾起嘴角笑了笑說:“我故意沒有處理。”
坎蒂絲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他輕聲
說道:“我原本是想讓你看看的,我是故意放任它的。我擔心你還是不想理會我,所以我覺得,如果我受了傷,說不定你會心軟……”
坎蒂絲哭笑不得地坐在那,她握緊了雙拳,感覺到眼眶有些發熱,她用有些生氣的聲音說:“我現在已經看到了,所以你可以把它處理一下了嗎?”
裡德爾微笑著點了點頭,他抽出魔杖,隻不過眨眼的功夫,鮮血淋漓的傷口便愈合了。
坎蒂絲:“……”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大,他用的治療咒她聽都沒聽過。
“坎蒂絲。”裡德爾難得沒有繼續握著他的魔杖,尋求魔杖帶給他的安全感,他直接將魔杖丟到了一邊,人骨般的魔杖滾落了一下,和坎蒂絲珍珠白的魔杖湊到了一起。
他緩緩靠近她,像他的魔杖挨著她的魔杖那樣挨著她,坎蒂絲漸漸有些呼吸不穩。
“你不要靠我那麼近。”她渾身發麻地閃躲。
裡德爾將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低柔地說:“我還有話對你說。”
坎蒂絲注視著他近在咫尺的黑眸:“什麼話?”
“我不僅見到了我的舅舅,我還見到了我的爺爺,奶奶,以及……”他的聲音壓抑了些許,“以及我的父親。”
……那是裡德爾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