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助理。
此時的病房裡,隻剩下居高臨下地站在床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直勾勾盯著裴雲洲的裴冽,以及猶在昏睡中,對病房裡剛才的劍拔弩張毫無察覺的裴雲洲。
病床上的青年麵無血色,唯有雙頰一片酡紅,仿佛比昨夜病得更重。
裴冽就這樣看著裴雲洲的臉,思緒卻是飄到了其他地方。
上流社會對裴雲洲明裡暗裡的評價,那些大鱷們上不得台麵的醃臢心思,裴冽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冰冷的指尖落在裴雲洲殷紅的唇角,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摩挲。
他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己能對那些人對裴雲洲的“有色目光”無動於衷,卻完全接受不了應許小心翼翼的愛意。
也許,隻是因為害怕。
他敢肯定裴雲洲絕對不能接受那些明碼標價的示好和愛意,卻不敢肯定裴雲洲不會被日日的陪伴和關懷所打動——
畢竟,當初的自己,也是這樣接近的裴雲洲呀。
又或許,是因為那些人能給得起財富和名利,卻給不起愛,而應許可以。
……應許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與自己一樣!
裴冽不願去聽那潛藏在意識最深處的聲音。
那個聲音在說,你怕的,不過是真正純粹的愛意。
畢竟,他對裴雲洲的愛,從來都是帶著目的的啊。
“舟舟……”眼底墨色更甚,指尖不自覺地向那殷紅唇瓣靠近幾分,隻差一線就要突破禁地。
病床上的青年對自己所處的危險境地無知無覺,在昏睡中雙唇輕啟,從喉間溢出一聲破碎的夢囈。
“阿冽,阿冽。”
濕熱的呼吸噴灑在裴冽的指腹,幾乎要將裴冽的指尖燙傷,乃至連同他的理智一道灼燒。
聽見裴雲洲即便在病中昏睡時,輕聲呢喃的,也是自己的名字,裴冽的腦海裡升起荒謬又的自滿快意。
還好,在這場無形的戰役裡,他才是勝者。
冰冷的指尖自唇瓣間探入,觸及滾燙柔軟的口腔內.壁。
與裴冽冷淡如一潭死水的目光相反的,是指尖的動作,帶著灼灼難熄的欲.火,在另一個人的領地侵襲攪擾,毫不留情地剮蹭柔嫩的黏膜。
病榻上昏睡的青年實在是個很溫柔的人。
溫柔到,即便口腔被如此暴戾地攻城略池,也隻是柔順地躺在那裡,下頜甚至順著對方的動作微微張開,主動給入侵者留出自如的空間。
本就隻是靠藥物壓下去的體溫,在下午那一番勞神勞力的會晤後攀升得更高,滾燙灼人的氣息與青年平日裡流露出的清冷鎮定大相徑庭,就這麼毫無遮掩地將所有軟弱暴露於人前。
兩根手指輕輕夾住了柔軟的舌尖,粗糲的指腹在上麵不輕不重地打旋,換來的,是青年昏睡中更加難耐的氣音。
眼尾不受控製地泛紅,接著就有滾燙的淚珠將落未落,掛在纖長眼睫上,顯得破碎又倔強。
“舟舟……”
裴冽挺直的脊背微微彎起,拉近了自己與裴雲洲間的距離。
同時,也將指尖送得更遠,幾乎抵在軟齶之間,立時就引起了青年不自主的生理反應。
惡心欲嘔的動作被指尖抵住,非但不能紓.解,反而引起咽後壁的收縮,喉頭不自覺地繃得更緊,連帶著不適的低吟愈發頻繁,亦愈發破碎。
始作俑者眉目冷淡地觀賞著這一幕。
也無怪那麼多人,不管是那些見慣了所謂的大場麵的上流人士,還是像應許這樣的普通人,都對他的洲洲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實在是床上的人太漂亮了。
受害者有罪論本不該成立,但在裴雲洲這裡卻變了味。
僅僅是被自己的掌根抵在唇邊,下頜的肌膚就被蹭得充血泛紅。柔順的發絲哪怕在病中也泛著好看的光澤,連同濃密眼睫一起,隨主人的呼吸一並起伏——
而主人的呼吸,偏偏又被另一人的舉動所左右。
怎麼能有這樣完美的人,從頭到腳沒有一處瑕疵?
受害者就是有罪的。
裴冽無比確信著這一點。
指尖的動作幅度開合更大,每一次起落都帶著些隱秘的惡意,像是要將那柔嫩的黏膜磨破,讓自己的指尖徹底沾上屬於裴雲洲的氣息。
突然,就無端地懷念起昨晚將對方抱在懷裡時,口唇間所沾染的,鮮血的味道。
他是這麼想的。
也是這麼做的。
一手仍不舍地徘徊於對方唇齒間,另一手則悄然將對方環起,將並非由自己穿上的病號服扯開一半,暴露出瑩白如玉的肩胛和鎖骨。
懷裡的青年身形清瘦,骨骼也較常人纖細,線條優美的鎖骨分外明顯,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肉可以直接觸摸。
但他要做的,是比觸摸更過分的事。
下一秒,齒尖落在對方的肩頸,最直觀地感受著對方熾熱的體溫。
裴雲洲的體溫很燙,而裴冽的氣息卻更燙,就仿佛他才是那個發燒的人。
但他顯然不是。
在這段畸形的關係裡,他是說一不二的主導。
脆弱的肌膚一觸即碎,烙下了滴著血的印。
沒有人可以比他們更親近。
在這一刻,裴冽終於確認了這一點。
“不許離開我。”
“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