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鵬一愣,沒想到目的如此輕易達成。待他還要再開口,人已經上了車駕,他也隻能從長計議。
賈赦閉上眼睛回憶京裡的信件。信中隻有一件事,萊州的銅礦隻怕要通過薛家的耳目,直達天聽。這東西是個燙手山芋,卻也是一把利劍。朝堂上太子監國,局勢不明,眼下肯定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是有了薛家,這件事便會簡單很多。這才是他改變初衷的根本原因。
薛家..賈赦一歎,撇開頭不再去想。
...
轉眼就到了拜師禮的日子。
憑著賈家在金陵的名望,以及無笙收徒的名頭,賈府門前的馬車絡繹不絕。
一大早賈赦沐浴換新衣,在書房靜坐。直至吉時到,無笙領著賈赦拜謁文昌帝君和孔聖人像,之後才是輪到他自己。
因沒有師母,賈赦直接對著高先生三叩首,之後獻上六禮,再投師帖。無笙回禮,訓誡了一番,領著高珽及幾位友人的學生齊頌【大學首章】。至此,正經的儀式才算結束。
這些不過走個過程,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頭。
無笙收徒給天南海北的友人都發了帖子,除去一些因著路途遙遠不能趕到的,餘下的全都來了。這會齊刷刷的等著賈赦錄露一手。
一行人移步花園,宴席早已備下,賈赦站在高先生旁邊,任由眾人打量。
考教才剛剛開始,高珽忍不住為師弟捏了把汗。本來還有些嫉妒師弟的拜師禮如此盛大,此時唯有慶幸。在座的除了金陵望族和賈家世交,餘下二十來位皆是飽學之士,即便不是名震天下,卻也在當地頗有名望。這一層層考教下來,不死隻怕也要脫層皮。
若是對答得體,未科舉名望便上一層。若是有一點差錯,傳了出去隻怕名聲有損。不止高珽賈赦捏把汗,今日才趕到的孟傳葆和朱曦令也頗為緊張。
好在無笙心裡有數,請來的都不是那刻薄孤寡之人,就是偶有疏漏,賈赦回答的也頗為巧妙。至此一役,他在文人的圈子也算立足了。
拜師宴熱鬨了整整一日,還未完全結束。無笙的友人多數不在金陵,本著地主之誼,他也撇不開。如此幾日,賈赦和高珽被無笙帶在身邊,刷足了存在感。
賓主儘歡一行人散去,賈赦才有空和孟傳葆幾人小聚。這一小聚,孟傳葆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孟家欲和錢家結親。
自從錢家出了一個太子妃,在江南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語。兩家聯姻賈赦不奇怪,隻是孟家竟已急迫到如此程度。
晚些時候賈赦送走孟傳葆和朱曦令,他一人回了書房。京裡來信,太子妃誕下的是皇孫女,妾室早產誕下一位健壯的皇孫。他拿出一本冊子勾勾畫畫,好一會才理順。
賈老太太按例準備了一份添妝禮,賈赦目送兩人上船,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回到家中,他先去和老太太閒話了一會子,轉頭去找賈源談話。京裡的局勢越發模糊,他需要找人談一談,老爺子是最好的人選。
賈源接連忙了半月有餘,這會正躺在搖椅上撩閒,聽見腳步聲想也不想道:“又來給我找事兒了。”
“祖父能者多勞,”賈赦笑笑,走到廊下將肥大的白毛鳳頭鸚鵡拎下來,“幾日不見,這吃了什麼,都胖成這樣了。”
“你可彆招它,”賈源停了搖椅起身換坐到一旁的竹席上,“到頭來受罪的還是我。”也不知怎麼的,這畜生誰也不怕,就怕大孫子。一旦大孫子訓它,當場緊閉嘴巴,扭頭就學著潑婦哭給他看。還選在大半夜,真是招誰惹誰了。
“要不讓孫兒拎回院子養幾天?”賈赦陰測測的看了鸚鵡一眼,那鸚鵡一聽,頭上的羽毛全都敞了開來。
“出息!你那院子裡養著海東青,可彆把它嚇壞了,”賈源笑拍賈赦,“說罷,怎麼忽然找起我來了,還有那名士先生都解決不了的事兒。”
賈赦知道這隻鳥寶貝,他委屈道:“在祖父心裡,我還沒有這隻鳥重要。”
正在修盆景的老鐵頭剪子一歪,這祖孫倆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