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動工,都是要趁她不在這院子裡時進行的。
她今天的打算,原本是想吃了午飯再出去,去蓮花棚聽財喜班新上的一出戲,聽好戲就回來,晚上在這裡吃飯。
可要是這樣,隻怕今天一天,這院子裡就做不了什麼工程了。
付嬤嬤是個極其自律和敬業的職業精英,這一點,她看出來了。那修了一半的前院,和挖起來,又隻能胡亂按回去的正院,自己無所謂,隻怕她看著要難受。
精英們多半都是強迫症。
嗯,還是出去吧,好讓她有時間完成那些工程。
可是,去哪兒呢?
講書的倒是有,可現在換了個人,講的過於誇張了,總是讓她時不時的尷尬一回,聽的難受,這一樣算了。
逛街?
好象沒什麼好逛的,再說,離出正月還有幾天,她想看的馬行街上,那些高檔極了的珠寶毛皮什麼的鋪子,都還沒開門呢,這一樣,也算了。
現在的京城,其實沒什麼可看的熱鬨。
春節上元節剛剛過去,大家都在忙著收攏。
戲班雜耍什麼的,從初一到十六,一直忙的團團轉。
聽說到了二月下旬,金明池就開始演武排演,排演加演武,前後要連綿一個月,這中間熱鬨不斷。中間還有三月三上巳節。
從二月下旬起,到三月底,藝人們又要忙上至少一整個月。
這些戲班,以及各種各樣的藝人們,前頭一個春節掙足了錢也累壞了,後麵這整個三月有錢掙,可明顯也要累得不輕,也就中間這一個來月空閒,肯定是要好好歇一歇的。特彆是象桃濃這樣的名家。
就連財喜班,被桃濃撇嘴說班主是紮根住在錢眼裡的,他家這戲,現在也是隔三岔五才唱一場。
城裡沒什麼熱鬨,這會兒,滿京城的人,都忙著往城外跑著踏青遊春。
嗯,她也往城外跑一趟,踏個青。
去金明池吧,這會兒春山春水正好看,昨天看了春山,今天去看春水。
再說,金明池足夠遠,她那輛車很舒服,哪怕金明池不值一去,她舒舒服服坐過去,再舒舒服服坐回來,就當坐車溜躂了,到中午,找個地方好好吃頓飯,就可以去蓮花棚聽大戲了。
就這樣。
李苒放下書,一邊起身下炕,一邊和已經一步過來,蹲下給她穿鞋的小丫頭微笑道:“我要去金明池,下午去聽戲,回來吃晚飯。”
她交待清楚了,她們就好辦事了。
付嬤嬤正帶著秋月,在廂房裡仔細查看李苒那些衣服,打點著哪些要送出去漿洗,哪些要拆了再做,哪些該收起來了,李苒那邊剛吩咐完,小丫頭已經過來請付嬤嬤了。
李苒今天這身衣服是付嬤嬤挑的,聽說李苒要出門,付嬤嬤拿著早就挑好的鬥蓬,給李苒穿上,再仔細看了一遍,十分滿意。
這位姑娘身形瘦弱,氣勢卻足,這件品紅絲綿薄鬥蓬,穿在她身上,半點沒有隻見衣服不見人的感覺,倒是襯出了她的氣勢。
嗯,一會兒把玲瓏坊的掌櫃叫過來,給姑娘多訂些鮮亮衣服,小姑娘家,不好太素淨。
周娥從後院急匆匆出來,經過院門口,和付嬤嬤揮了下手,就急急忙忙跑去追李苒。
付嬤嬤站在院門口,看著連走帶跑的周娥,眉頭微蹙。
周娥沒有準備,那這位姑娘是突然要出去的?
去金明池,金明池現在哪有什麼好看的?
昨天她去哪兒,是她問的她,今天沒人問,她先說的,交待的極其清楚。
付嬤嬤轉身,看著隻是大致放好的前院,和撬起了青磚的正院。
她昨天看的很仔細,今天這一早出去,是為了給她騰出空兒,便於她看著收拾這個院子麼?
隻怕就是這樣。
付嬤嬤呆站著,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
這一份不計自身的替彆人著想,替卑賤之人著想,是源於仁宗皇帝那一份血脈麼?
……………………
金明池這會兒還十分冷清,周邊那些茶坊酒肆,也是家家關著門。
李苒坐在暖和舒適的大車裡,車門車簾敞開,車夫將韁繩搭在馬背上,拎著鞭子走在馬旁邊,信馬由韁的馬兒時不時打個響鼻,沿著金明池,慢騰騰走的輕鬆愉快。
周娥早就下了車,沿著湖邊,背著手,走的悠閒自在,時不時這下來,撿起塊小石頭用力扔進湖中。
經過一株往湖水裡深垂下去的嫩綠的柳樹時,周娥站住,仰頭仔細看了看,挑了根嫩柳枝,抬手拽下,擰了擰,脫出樹皮,從腰間摸了把刀出來,片刻就削出了一隻柳笛,放到嘴裡,一聲接一聲吹著,那聲音清脆響亮的出奇。
李苒笑著,看著周娥,看著水波粼粼的金明池,看著湖邊嬌嫩的新綠,心情愉快。
眼前的金明池,美極了。
在周娥的建議下,兩人從萬勝門進城,去班樓吃了中午飯,喝了幾杯茶,出來往裡瓦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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