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提著燈在前照著,李菡瑤和觀棋走在中間,墨竹和賞畫、紋繡還有兩個小丫鬟在後尾隨。
李菡瑤問墨竹工坊的情形。
墨竹高興道:“大夥兒都很感激老爺和姑娘,心齊的很,都說前世修來的福分,才能到太平工坊做事。”
李菡瑤道:“彆高興過了頭。”
墨竹忙道:“都叮囑他們了。他們也都記著呢,不敢在外頭招搖、顯擺。——如今都盯著咱們呢。”
觀棋問:“彆人家可有動靜?”
墨竹道:“怎麼沒有!李家分工人股份的事一傳開,那些人家的工人都吵吵不停。”
觀棋和李菡瑤都沉默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李家獨立特行,讓彆家的工人眼紅,讓彆家紡織商忌憚,成了眾矢之的。
月色下,就見觀棋側首向李菡瑤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李菡瑤便道:“墨竹,你給胡齊亞傳話,讓他回來一趟。”
墨竹道:“是。姑娘。”
一時到了主院,墨竹告退。
李菡瑤和觀棋進去。
那時,江玉真並不在屋裡,去摘星閣看望舅太太母女了,隻李卓航一人在東屋翻看賬簿。
李菡瑤請安罷,提出明日和觀棋去縣衙大牢探監,探望潘子辰,再細問那晚畫舫情形,以確定是哪家的姑娘在背後算計落無塵,因為這個女子很可能就是與潘家勾結的人,也是那天偷偷在觀月樓留信的人。
李卓航斷然道:“不行!”
他看著燈下兩朵鮮花一般鮮豔的少女,雖活力四射,卻也根本不知人心險惡,不禁痛心疾首道:“都是我太縱容你們了!這些年你們也太順利了些,以至於連該有的謹慎都疏忽。監牢那地方是你們能去的地方嗎?再說那潘子辰恬不知恥,曾經誣陷過你,躲還來不及呢,還敢湊上去?一旦讓彆人知道了,畫舫的事就坐實了!”
李菡瑤和觀棋見他生氣了,急忙認錯。
李菡瑤道:“爹爹彆生氣。天熱,上火可難受了。”
觀棋拿起桌上的折扇,殷切地幫李卓航扇風,一麵道:“老爺,姑娘知道錯了。姑娘年小、閱曆淺、經驗不足,吃的米還沒有老爺吃的鹽多,走的路還沒有老爺過的橋長,難免思慮不周全。老爺原諒她吧。養兒不易,老爺為姑娘操心懸心,姑娘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老爺和太太的教導,姑娘也不敢不遵。可是小孩子成長,非一蹴而就。姑娘就算天資聰穎,在人情閱曆上還是得一步步來……”
李卓航聽了這一篇話,眼裡浮現笑意,“姑娘天資聰穎?你還真敢說。”
李菡瑤見他笑了,鬆一口氣,忙道:“縱不算天資聰穎,也不差了。中上,中上之資!”
李卓航道:“貧嘴!”
觀棋趁機又道:“老爺,姑娘既不能去,就派旁人去。婢子有個主意:請落公子前去。”
李卓航道:“無塵?”
觀棋道:“對。讓落公子告訴潘子辰,他被一女子騙去畫舫,將他們的言行都看在眼裡。三分真話,七分假話,詐一詐潘子辰。潘子辰身陷囹圄,頹廢之下,又惱怒那女子壞他的好事,或者能說出些有用的來。”
李卓航沉吟道:“這倒可行。”
觀棋又道:“老爺再問問落公子:這次之前,可曾在彆處見過各位姑娘——所有來觀月樓的那些姑娘。”
李卓航心一動,道:“我知道了。”
李菡瑤和觀棋又陪他閒話幾句,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