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晌午,他忽然看見潘織造和什麼人上了一艘畫舫,他忙在岸上跟蹤,遙遙觀望。
後來潘織造下船走了。
世子正要跟上去,潘子辰來了,且他跟隨從嘀嘀咕咕,漏了一兩句給世子聽見,似乎正圖謀害什麼人,世子便棄了潘織造,轉而盯著潘子辰了。
他看著潘子辰上了畫舫。
又兩個戴帷帽的女子上去了。
然後裡麵就傳出不堪之聲。
世子津津有味地聽著。
傍晚,方逸生的小廝找到他。
聽了小廝傳話,世子慌忙尋了個荷葉密集的無人處,脫了外衣塞在草叢中,隻著裡衣悄沒聲溜下水。
他想從水底接近畫舫,摸上去查看,若裡麵人真是李菡瑤,著了潘子辰的道兒,他便將人救出來,讓潘織造一行人撲個空,好歹保住李菡瑤名聲。
誰知他剛靠近畫舫,便被人攔住。
畫舫水底藏著一人,身穿黑色水靠,頭上套著黑紗頭套,如一條凶猛的黑魚,直撲過來。
張謹言沒想到潘織造連水底都安排了人,行事這麼狠,將李菡瑤所有生路都堵死了。
他抽出短匕刺向對方。
原以為,潘織造頂多派個水性好些的家丁護院躲在水下,出其不意地偷襲李家來救援的人,誰知他估量錯了,對方在水底的工夫極好,見他匕首刺來,身子一扭,擦著匕首滑了過去,比真正的黑魚還溜刷。
兩人在水底大戰起來。
水麵泛起陣陣波紋,幸虧是傍晚,人們又隻顧著議論潘家和李家的事,無人留意水麵。
張謹言久攻不下,心想:“我乃將門虎子,居然抵不過一個無名之輩,將來何以統帥三軍?”一發狠,就拚命起來。
無奈對方水靠乃魚皮做的,滑溜的很,匕首幾次刺中,幾次滑脫,加上對方極熟悉水性,功夫雖不如謹言,卻占儘水下優勢,與謹言打得難分難解。
兩人都怕驚動船上岸上的人,便有意朝荷葉密集深處轉移,到了無船處,放開手腳廝殺。
李卓航一行很快到了田湖。
有秀禾引路,直奔七孔石橋。
遠遠的,就看見潘家畫舫。
李卓航一眼看見橋頭的墨竹。
墨竹也看見了李家船和老爺。
觀棋高聲問:“墨竹,你站那乾嘛?”
一聲喝出,四野皆靜。
岸上的、水上的、橋上的,人們都等著看好戲,有些人臉上現出不忍,替李姑娘感受到滅頂之災。
墨竹道:“我在等姑娘。”
聽了這話,再沒人不信了。
潘織造這一路都在跟李卓航伏低做小,表示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務必要保住李菡瑤的閨譽。
然而,李卓航根本不認命。
聽了墨竹的話,潘織造也不賠罪了,淡淡的瞧著李卓航,心想“不認命又如何?看你怎收場!”
他感覺說不出的暢意。
他仿佛看見慕容星悔恨的麵容、含淚的眼,說不知道他的心意,否則定不會辜負他;又仿佛看見李清陽匍匐在他的腳下,卑微地向他叩頭、苦苦求饒。
可是他不想饒過李清陽。
哪怕李清陽已經死了!
慕容星不還活著麼?
他要慕容星來求他!
他對潘家畫舫上的家仆喝道:“還不去通稟辰哥兒和李姑娘,就說本官跟李老爺來了,叫他們出來迎接。”
家仆急忙應道:“是,大人。”
轉身就闖進艙,也不敲門。
潘織造這話,聽著像是要人給李菡瑤和潘子辰報信,讓他們收拾準備,省得被人撞見醜態,事實上,這一嗓子等於告訴水上岸上所有人:李菡瑤在潘家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