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任人宰割,他是第一次經曆,然見了葉屠夫和胡清風,他沒有憤怒,十分冷靜地打量周圍布局,最後目光落在上首的胡清風身上。
在途中,他從葉屠夫等人的對話中大約猜出他們的身份,但胡清風文質彬彬,卻讓他迷惑了。
他道:“你們是青華府的災民!”
不是詢問的口氣,十分肯定。
胡清風微笑道:“李老爺果然精明。”
李卓航問:“我女兒呢?”
胡清風道:“放心,李姑娘好好的。在下想請李老爺幫個忙,事成後,想見李姑娘就容易了。”
李卓航問:“請教尊駕大名?”
胡清風道:“在下胡清風。”
頓了下又道:“是個牛販子。”
他如願看見李卓航一怔。
李卓航很快恢複平靜,道:“胡兄,你們是否誤會了什麼事,為何將在下父女擄來?”
他避而不提胡清風要他幫忙的事,輕巧地將話題轉移了,想弄清楚被擄的緣由,再圖自救。
胡清風反問:“有何誤會?”
他不在乎給李卓航一個辯解的機會,等李卓航編造出理由,他再拋出自己掌握的消息,撕開李卓航的真麵目,攻破其心防,那時,再要驅使對方便容易了。
然而,葉屠夫不肯。
殺豬的暴脾氣上來了,將在徽州所見所聞一股腦都倒出來,指證李卓航與狗官勾結。
胡清風便瞧李卓航如何反應。
李卓航聽了一怔,心想:糟了。若是這樣,倒真難解釋了。該怎麼說呢?不由蹙眉思忖。
他這一愣沒有逃過胡清風的眼睛,胡清風和葉屠夫對視一眼,心道這奸商果然跟狗官有勾結。接下來,無論李卓航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聽,認定他偽善狡詐。
葉屠夫冷笑道:“你的底細老子都查清楚了:你老子就不是好人,霸占弟婦,養了野種也不肯認;你心狠手辣,怕認了庶弟分家產,逼死堂嬸……”
李卓航頓時警惕,問:“你聽誰說的這話?”
葉屠夫道:“你管誰說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既做了,還想隱瞞?瞞得住嗎?”
李卓航道:“……”
他心頭疑惑盤旋。
胡清風道:“好了!說正事。”
他要李卓航給家裡寫信,送五十萬銀子來;若不從的話……他頓了一下,才微笑道:“我們老鄉在山上捉了許多毒蛇,養在一個蛇坑裡,令愛也許會喜歡……”他並不知李菡瑤養蛇的事,這是脅迫李卓航。
葉屠夫不等李卓航回應,便冷笑道:“費那功夫做什麼!就叫他女兒寫,還放心呢。叫他寫,倘或他在信上玩花樣,咱們又看不出來,吃了大虧找誰補去?這些讀書人,都是一肚子壞水。老子不信他們。”
胡清風雖然對“讀書人都是一肚子壞水”這點不太認同,因為他好歹也算個讀書人,但不得不承認:這殺豬的偶爾也能細心一回,這個主意妙,又省事。
李卓航忙道:“我女兒不會寫字,還是讓我來寫。”
然他越急,胡清風越看清李菡瑤是他的軟肋,更加堅定了要逼李菡瑤寫信的主意。
李菡瑤現在何處呢?
在另一間精舍深處。
一個虎頭虎腦的農家小子,紮著羊角,膚黑,濃眉大眼,直鼻厚唇,約莫十歲左右,穿一身灰撲撲的短打衣褲,上下都捂得嚴嚴實實,褲腳更是紮緊了,正將一個竹簍子放在兩個小姑娘麵前,賊笑道:“這是五步蛇,被它咬一口,走五步就倒啦,所以也叫五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