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苦笑道:“你們沒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話……就不對!君王也不能恣意妄為。”笑容雖輕微,卻令淚水滑出眼眶,順著腮邊滾落。
她並沒有因為兩人請罪而高興,反更覺淒涼——對一個將死之人道歉,是年輕人的寬容,是他們的純真,是他們的善良,隻襯托得自己更淒慘。
曾經她也很剛正無畏。
她多想重頭再來!
王壑仿佛看出她的心思,靜默一會,湊近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然後就見太後雙目驟然大亮,竟然迸發力氣,探手抓住了王壑的右臂,“這……是真的?”
王壑肯定地點頭。
太後又叫“王壑!”
王壑道:“小子在。”
太後隻盯著他,不說話。
太醫奇怪,不知王壑對太後說了什麼,以至於太後回光返照般,臉上竟溢出生機和紅暈。
“都退下。”太後緩緩道。
太醫忙躬身退下。
太後看向內侍。
內侍也退下了。
觀棋和張謹言也要走,卻被太後叫住了“你們留下。”
兩人隻得也留下。
太後又命叫謝耀輝、尹恒上來。等謝耀輝來後,太後才問王壑道:“你會保護他,是嗎?”
王壑道:“是。請太後放心。”
他眼前浮現一幅畫麵:
一身官服的母親,優雅卻不失威嚴,摟著年幼的他,輕聲述說她的仕途經曆,“……梁心銘雖犯了欺君之罪,也為朝廷立下大功,死也罷,赦也罷,都要堂堂正正。本宮來此,是防止有人將她無聲無息抹煞。若是這樣,本宮拚著這皇後不做,也要阻攔。”這是母親公開女子身份那天,陳皇後在乾元殿當著群臣誓死保護母親說的話。
陳皇後,就是眼前的陳太後。
可以說,沒有先帝和太後,母親便不能活命;母親不能活,父親未必能活;沒有父母,也就沒有他,也沒有後來這些家仇國恨。他可以因嘉興帝恣意妄為,而將其拉下皇位,卻不能拒絕太後保全孫子的懇求。什麼恩情已經還清,不欠先帝的,也不欠天下的,都不是這麼算的!
他不能讓太後死不瞑目。
然而,有些事卻難兩全。
太後又道:“王壑,哀家求你……”
王壑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堅定製止道:“晚輩隻答應保他平安,卻不會輔佐他登基。”
太後心一沉,問:“為什麼?”既然沒這心思,為何要告訴她秦遲還活著,給她希望?
王壑認真道:“才八歲的孩子,將來變數太多。我父母才智超絕,都沒能輔佐好皇帝;小子何德何能,敢扶一個毫無根基的童子上位?即便成功了,誰知會不會又是一個嘉興帝?小子不想自尋煩惱。再者,大靖氣數已儘——若說我們造反代表民意,嘉興帝屠殺皇族則代表天意。太後須得認清現實。不過小子答應太後,若他真是天命所歸,小子不會違背天意,更不會刻意加害他。”
這也令太後喜不自勝了。
她急切道:“哀家明白!自古皇朝更迭,非人力可阻。你願意保護他,哀家和先帝都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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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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