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兒,你可都記住了?”
“王爺放心,扣兒都記住了。”
趙寅卻探手抓住她肩膀,目光炯炯地盯著她,鄭重道:“保護好你舅母和兩個表妹。你受梁大人多年教導,現在到了大顯身手的時候。不必顧忌!”
趙晞鏗然道:“是。舅舅!”
這一刻,舅甥恢複了管呼。
下半夜,趙寅才回到王妃臥室。
蘇莫琳正等著他,聽丫鬟回稟“王爺回來了”,慌忙站起身,門簾掀開處,火紅的身影闖入。
分彆七年,之前趙寅回府時,當著許多人,加上他有要緊軍務要交代王府屬官,來不及與她訴說離彆之情;眼下旁邊沒有彆人,兩人竟相對無言。
靜默了一會,趙寅走過來。
他將隨身佩戴的朱雀玉雕解下來,鄭重地放在蘇莫琳手上,道:“本王膝下無子,族中也無良材美質能引領朱雀一族。忠勇大將軍趙子儀本是我族兄,其子趙朝宗曾帶兵去南疆支援,我觀他資質不俗,有意立他為世子。說起來,趙家欠他祖父一個爵位。這朱雀,交給他吧。”
蘇莫琳聽這話不祥,流淚道:“王爺要棄我而去嗎?”
趙寅道:“我怎會拋棄王妃?隻是我去北疆,這王府還需王妃鎮守。——王妃的能力,本王信得過!”
蘇莫琳不理他讚,隻流淚。
趙寅感覺堅冰般的心融化了,再沒了金殿上的淩厲殺氣,也沒有麵對下屬的將帥之風,看著流淚的王妃,竟覺有些恐懼和怯懦。恐懼此一去,再也沒有歸期;怯懦地不想走,貪念妻子的溫柔,貪念家的溫馨。
征戰多年,他厭倦了!
他再沒了少年時的熱血。
他看透了人性的貪婪和無情,紛爭永無止境,大靖這內憂外患,純屬皇帝自找的!
可是,他沒有退路!
救民於水火,這國家大義壓在他肩上、壓在他心上,令他感到疲累。他要躺在妻子懷裡,釋放這疲累;更要珍惜與妻子的最後相處時光,要把她摟在懷裡、揉進心裡,以便將來浴血疆場時,反芻回味。
他小聲道:“琳兒,再哭天就要亮了呢。你就沒什麼話對為夫說?我有件要緊事……”
蘇莫琳忙問:“什麼事?”
趙寅不語,攔腰抱起她,走進內帷。
……
趙寅出宮後,太後駕臨禦書房。
嘉興帝忙起身迎接。
太後揮退了所有伺候的太監和宮女,盯著嘉興帝問:“皇兒還在怪朱雀王和母後?”
嘉興帝道:“兒臣怎敢怨母後。”
太後肅然道:“皇兒之前所作所為,已失了民心,這才招至朱雀王金殿逼君。這舉動大逆不道,也是給皇帝警告:此時他若想奪皇位,易如反掌!”
嘉興帝道:“……”
他怎會看不出來!
現在想來還顫抖,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他想:等天下安定了,定要削減三王兵權。這種皇位和性命不由自己操控的感覺,他決不允許出現。
太後心中遠不像外表那麼鎮定,已是一片恓惶:朱雀王接旨,並非忠於皇帝,而是忠於先皇,看在先皇的麵子;二是為了天下百姓,不願生靈塗炭。
兒子的皇位,岌岌可危!
為今之計,必須趁朱雀王北上時,迅速平定內亂、穩定朝綱,否則,她母子性命危矣!
她沉痛道:“這當口,咱們再經不得半點差池。哀家一向不乾涉前朝政事,今日闖入金殿,非是要乾政,而是要助皇兒穩定局勢,安定天下!”
嘉興帝道:“兒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