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繁越聽怒氣越盛:女人的嫉妒心簡直不可理喻!火凰瀅什麼時候勾引他了?他倒是希望火凰瀅勾引他呢,可惜人家並不。還有,火凰瀅雖然言語傲慢,卻並不是個惹事的人。她流落到那種地方,若愛惹事,早被人撕了。她隻是格外看重自身尊嚴,不容人輕賤而已。
江姨娘想害人,找的借口真叫高大,竟跟朝堂局勢扯上了,還說毒殺人是為了他好!
就聽紅袖繼續道:“……那日大家在上房,不知怎麼說起相思子,太太說那東西有毒,叫彆玩兒。姨娘便起了這個心了,說老爺這都回來幾天了,都沒叫火姑娘伺候,說明沒把她當回事,死了也沒什麼……”
簡繁凜然,“如何下的毒?”
紅袖哭道:“這個,婢子實在不知。婢子將相思子磨成粉後,交給姨娘,底下的事就不知道了。”
簡繁再提審江姨娘。
江姨娘抵死不認。
“我沒有!老爺,妾身是冤枉的!那相思子是妾身因為思念老爺才討來的呀……”
江姨娘是個小意溫柔的女子,娘家父親叫江箴,是戶部一主事。雖是妾室,兩人也有過一段美好日子。如今簡繁聽見“相思”二字,卻覺得格外刺耳。
簡繁道:“你沒有?那相思子磨成粉乾什麼用?”
江姨娘語塞,臉也白了,頓了下,忽然泄氣,破罐子破摔地又哭又罵:“是,妾身是想給那狐媚子下毒!誰讓她勾引老爺的!一個出身風塵的女子,擺出那副清高樣子給誰看?這東西連太太也不放在眼裡,能留她?可是那杏仁茶裡的相思子真不是我下的。妾身還沒來得及叫人下手呢。老爺,這府裡想她死的不止妾身一個!老爺明察!”
簡繁道:“……”
江姨娘真會抵賴,照她這麼說,他要從頭細查好一陣子,隻怕最後也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認又如何?
已是證據確鑿!
該如何處置呢?
這家醜雖不宜宣揚,卻斷斷不能隱匿不處置,他剛升為宰輔,不能齊家,要如何治國?!
他便叫了江箴來,將事情經過告知,並道:“按理該送官,然本官剛升了宰相,家中便出了命案,這不是送給禦史彈劾的把柄?再說,於江家名聲也不好聽。”
江箴嚇得連連點頭說“是是”。
簡繁道:“簡家是不能留她了。然你我雖為上下官,到底有一份親戚的情義在,本官也不好休了她,令江家蒙羞。你便領她回去,你瞧著處置吧。”
江箴隻得將女兒領了回去。
次日上午,便命人來簡家報噩耗,說江姨娘在園子裡賞雪時,不慎落入水中喪命。
簡繁忙,讓夫人出麵料理。
簡夫人當仁不讓,讓人把江姨娘的屍體拉回來,一應喪事都料理得妥妥帖帖,又將紅袖遠遠地打發到外地莊子上,嫁了人,一場人命官司便消弭於無形。
晚間簡繁落衙,去看火凰瀅。
火凰瀅住在正院上房後的抱廈內,簡夫人撥了兩個丫鬟和錦兒一起伺候照顧她。
簡繁進入套間內,看見小小的紅漆雕花架子床上,曾經火一樣的女子臥在錦被下,一把青絲拖在枕畔,臉兒蒼白憔悴,心下微痛,側身坐到床沿上。
許是聽見動靜,火凰瀅睜開了眼睛,黑漆漆兩眼珠更襯托得那臉慘白,嘴唇沒有血色。
簡繁輕聲道:“委屈你了。”
火凰瀅看著他不出聲。
簡繁又道:“江姨娘死了。”
火凰瀅依然不出聲。
簡繁伸手摸向她額頭,問:“生氣了?”想來火姑娘何曾吃過這大虧,可不得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