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簡繁、李菡瑤再次啟程。
此時的朝堂,已是風雲變幻。
六月初,左相王亨出使安國,共商兩國邊貿、軍事。七月底,朝廷接到忠義公從西北玄武關傳來的八百裡加急軍報:安國扣押了王相,欲挑起戰爭。
嘉興帝忙召集重臣到禦書房商議。
呂暢在旁秉筆記錄。
大家爭論不休,主戰方要求立即發兵,救回王相;主和方認為不可貿然出兵,否則將置王相於險境,須派人去西北邊關,查明安國意圖,才能定奪。
最後,大家都看向梁心銘。
梁心銘卻靜靜不語。
寂靜中,有人提議:梁禦史足智多謀,又心係王相,是去西北的不二人選,可臨機應變。
救夫君,她當仁不讓!
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了。
嘉興帝目光炯炯地看著梁心銘,問:“愛卿可願去?”這話問得巧妙:問她願不願去,若不去,便是不願了。不願去救夫君,彆人會怎麼看她?
呂暢停筆,垂眸靜聽。
梁心銘躬身道:“請容微臣斟酌,明早再回複皇上。”
嘉興帝隻好宣布散了。
待大家離開後,嘉興帝看向呂暢,疑惑地問:“她怎不急?莫非不願去?抑或另有打算?”
呂暢動作優雅地收拾筆錄。他膚色極白,眉眼俊秀,在綠色官服襯托下,清雅如玉。這令嘉興帝想起梁心銘,聽說當年也是這般清雅如玉。不過,呂暢雖然生的形容俊秀、舉止風流,然他的喉結卻很大。這喉結,讓嘉興帝很順眼,仿佛有了這東西,呂暢的俊秀清雅便與梁心銘的不同,要高梁心銘一等。他君臣站在一處,一樣的年輕,相得益彰,光彩奪目。明君賢臣,這才是!
呂暢收拾完,雙手捧著,躬身呈給嘉興帝。
嘉興帝點頭,示意他放下。
呂暢便將筆錄放在禦案上。
然後,站直了,看著嘉興帝微笑道:“皇上不必擔憂。王相是回不來了。梁大人去了也救不了他;不去,雖能僥幸逃得性命,將來再難成氣候。”
嘉興帝道:“順之,不可小覷她!梁心銘能以女子之身科舉入仕,走到今天,足可見她能力。”
呂暢正色道:“皇上,微臣從未小覷梁大人,但也不會長她誌氣。微臣以為:梁青雲能走到今天,雖有能力,更多的是仰仗先帝寵信和重用,並依賴她夫君王相。否則一個女人,若非男人縱容,任憑她有天高的本領,也翻不出浪花來!梁青雲如是,前朝的武則天亦如是。”
嘉興帝讚同道:“有道理。憑她多大本領,若非先帝給她機會,她也無法進入朝堂。”
呂暢道:“故而微臣以為,隻要王安泰不在了,梁心銘將寸步難行。——這金殿,再也沒了她立足之地!她若不去,皇上不必強她去,免得使人生疑。”
嘉興帝神情鬆泛了些,臉上有了笑容。
次日早朝,梁心銘請旨去西北。
嘉興帝允準,令她擇日出發。
八月初一,簡繁第二道奏折入京,奏江家被滅門,靖海水軍副將軍陳飛指控:靖海大將軍顏貺和李家官商勾結,豢養一批水軍私軍。他正審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