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魚:[誰陪誰?]
周夏不想再繼續揭開這段不算光彩的記憶,把柄被人握在手中,她果斷放下尊嚴和麵子,光速滑跪:對不起,是你陪我。
房門被人哐哐幾下敲響。
夏宜站在門外,感受到了從門縫間不斷向外擴散的稀薄冷氣,不住皺眉:“周夏,你空調開多少度?站在門外我都涼,趕緊關了下來吃飯!”
周夏沒來得及回賀沉逾的消息,立馬關了空調,開門的時候忘記拿掉身上的薄毯,夏宜看見後忍不住再次數落:“我告訴你多少遍了,空調彆開那麼低,開空調還蓋著毯子,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周夏自知理虧,將薄毯丟沙發上疊好,隨後繞過夏宜,直奔廚房,殷勤地替她盛了碗飯:“媽咪,我才開了兩個小時哦。”
夏宜翻了個白眼,不吃撒嬌這套:“信你才有鬼,下次空調不許開這麼低,感冒了怎麼辦?”她轉身,邊將微波爐裡熱的菜端出來,邊囑咐:“下午不許玩電腦了,老老實實在家看網課做題,聽見了沒有?”
說完,她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件事情,思索片刻後,不太確定地看了眼周夏,問:“對了,你昨天是不是和我說,沉逾那孩子今天回來?”
提到賀沉逾,周夏就想到剛剛他那不當人的行為,心裡憋著股氣:“我和他絕交了,不知道。”
“多大了你還用絕交這個詞?”夏宜從冰箱裡拿出昨天剛買回來冰鎮過的西瓜,一切兩半,其中一份拿保鮮膜包起來:“小賀學習好,你得多向他討教,人家在學校可一直都是年級第一,每次升旗儀式都是他作為學生代表上台演講。”
誇完彆人後,夏女士又補了一句:“你再看看你那個英語成績。”
周夏對她這踩一捧一的話術表示強烈不滿:“可我也考上了附中呀,市重點,和他是一個學校。”
話雖這麼說,但周夏心裡也很清楚,她和賀沉逾在學習上還是有很大一截差距在。
香樟苑往北屬於鄉鎮地區,夏宜怕周夏上下學麻煩,沒讓她往市裡跑,就乾脆讓她在鄉鎮讀中學,賀沉逾讀的市排名第一的實驗中學,兩者在師資力量上就有很大差彆。周夏初中成績一直還算可以,穩定在年級前十,初三下學期拚了命地複習和刷題,才得以在中考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被附中錄取。
而賀沉逾是從他讀小學的那時候起,身邊所有人都自動默認,不管如何,他一定能上最好的學校。
這個點恰好是外麵太陽最盛的時候,夏宜剛拖完地,沒拉窗簾,窗戶半開著,陽光卷著炎夏的滾滾熱流,籠住空氣中的細小灰塵。
一旁的風扇吹個不停,掩蓋住了陽台洗衣機運作的聲音。
即使如此還是悶。
一點都沒有開空調舒服。
“你那是勤能補拙,人是腦子聰明。不過說到這個也奇怪,你說老賀他們為了栽培這麼個兒子,特地找了關係讓他讀那麼好的中學,這會兒高中怎麼又考回來了?我以為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把他送出國呢。”夏宜隨口一說,將切好的西瓜端到桌上,看了眼陽台,見洗衣機停了,又看了眼周夏碗裡還剩不多的米飯,命令:“吃好沒,吃完把衣服晾了。”
周夏剛好熱得慌,胡亂扒拉兩口飯就跑到了陽台上,把衣服從洗衣機裡拿出來,拿過一旁的晾衣杆,將衣服一件一件晾起來。
抬頭的瞬間,正午刺眼的陽光讓她有些睜不開眼。
她餘光瞥見小區外開過一輛車,似乎還是一輛貨車。
隨後,她的視線裡又出現了一輛通體純黑的轎車。
周夏動作一頓,趴到陽台上往下看。
她這個視角不佳,下麵種了幾顆香樟,茂密綠葉剛好擋住了那兩輛車的去路,她憑著直覺打開手機,剛點進微信,剛剛還不說人話的某人發來了消息——
魚魚:[到了。]
周夏沒回這條消息。
她火速晾完了洗衣機裡剩下的衣服,又跑回房間把自己身上的睡裙換了下來,換了身寬鬆的白T和淺藍色牛仔短褲,一番操作下來出了些汗,她跑到廚房間拿起勺子吃了兩口冰西瓜:“爽。”
“是沉逾到了嗎?”夏宜一下就猜到了周夏這麼著急忙慌的原因,將那個用保鮮膜包好的半個西瓜遞到了她手裡:“把這半個西瓜給人家帶過去。”
“知道了,我等會就蹲在路邊把它吃完了再過去。”
“你是不是找抽?”
周夏在夏宜生氣之前抱著西瓜溜之大吉,剛打開房門,就和站在門口準備敲門的人撞了個正著,她腳步微頓,反應很快,朝麵前的男人笑了笑:“任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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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夏離賀沉逾家不遠。
她住的小區名叫香樟苑,離市中心比較遠,是這幾年新建的樓盤,和周程離婚後,夏宜就帶著周夏來到了這裡。
顧名思義,小區內種滿了香樟樹,中式園林風格很濃重,小橋流水石板路,很適合夏天晚上出來溜達和夜跑,居住在這兒的老人和小孩居多,周夏路過湖邊,看到幾個穿著大褂,似乎剛打完太極的老人坐在亭下的石凳上下棋。
裡麵有一個是周夏的熟人。
她喜歡管他叫孫老爺。
孫老爺一見著周夏就樂嗬嗬地和她打招呼:“夏寶兒,這麼熱上哪去?我這有倆梨你拿去吃不?”
“不吃了,我有點急事!”
“你說什麼————”孫老爺有點兒耳背,正想起身,周夏朝他揮了揮手:“我說,下次約您一塊兒釣魚!!!”
周夏迎著夏日灼熱的風,跑出了香樟苑。
賀沉逾家和香樟苑就隔了一條馬路,對麵那一片幾乎都是老一輩的自建彆墅,年代比較久遠,前些年政府準備拆遷,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計劃又不了了之,賀沉逾的奶奶一直住在這兒,聽夏宜說,快有二十個年頭了。
周夏沿著斑馬線過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