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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樂一邊搖頭一邊回應,“不疼。”
“不用忍著。”祁安的動作放得很慢,“疼的話……”
“一定要告訴我。”
步上運動鞋的後塵,濕淋淋的襪子同樣躺在地上。
祁安盯著小少爺不自在彎了彎的白皙腳趾,神色平靜,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另一條腿。”祁安提醒了一句。
很快,易樂的兩隻腳都變得光溜溜的,他坐在床上,看到自己的鞋和襪子被祁安拿走,放在少年特意翻出來的小太陽旁邊。
看了看自己被烤著的鞋襪,又看了看光滑的地板,易樂忽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似乎不能隨意下地了。
放好鞋襪,祁安就走回畫架。
奇怪的是,他沒有和易樂預料中那樣,讓易樂擺出一個適合繪畫的姿勢。
就好像少年此前提出的要求,單純便為了脫下易樂的鞋。
所以祁安的提議不是為了畫作,那他的目的……是好心想把他濕透的鞋襪烤乾,還是想剝奪他自由行走的權利?
易樂分不清祁安模棱兩可的態度,他也無暇去分清。
易樂現在隻祈求,不知道堵在哪的司機能快點趕來,將他從寧靜和奇怪過頭的氛圍中解救出來。
祁安能看出來,小少爺比剛剛局促了不少,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受不住地奪門而出。
但或許是因為光腳,或許是穿上鞋也無處可去,小少爺隻囿於床上,挺直背,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他緊繃的手與臉頰未散的紅都毫不留情地暴露他最真實的想法。
拘謹的可愛。
祁安的眼底掠過一絲暗色,用金色顏料在畫紙上畫了幾條豎線,像灑落的陽光,也像破損的籠子。
其中,有點點金色沾染在畫紙中潔白的校服上,似擦不去的痕跡。
不知道祁安一直在自由發揮,易樂僵硬著身子,維持一個不變的姿勢,試圖間接地幫祁安加快作畫進度。
可他好像忘了,即便完成了一幅畫,還有剩下的四幅在等著他。
易樂不知道自己煎熬了許久,但拯救他的,不是祁安畫完了畫,也不是到達的司機,而是門口驟然響起的開鎖聲。
從不遠的大門傳來的。
易示心裡一驚,“有……”
“有人”兩個字還沒說完,一陣難聽的罵罵咧咧就完全蓋過易樂的聲音。
“媽的!這雨下得真不是時候,工期又要往後拖了!”
“這周末我還約了老劉去喝酒,他媽的又泡湯了!”
響起的男聲乾啞低沉,又像渾厚的雷聲一般,貫穿整個不大的房子。
伴著罵聲,有雜亂的腳步踩在客廳,最後停在大約是小沙發的位置。
“彆傻愣著,給老子煮碗麵!”男人吼道。
很快,有女人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
然後,吵鬨的聲音就如它突然出現地一樣,又突然地消失了,隻有音量開得很大、音質含含糊糊的電視聲在客廳裡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