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慧從電話簿裡翻出來黃宇的名字。
席樂其實心裡也沒數,視線在眾人麵上移了圈,最後看到殷白鶴對他點頭。
他低頭撥出去。
一瞬間,食堂裡都能聽見有幾個人的吞咽聲。
這是什麼恐怖片情節,徐小圓捂住自己的嘴。
她上次從荒村裡回來後還特地去找了日本出名的恐怖片練膽,比如《咒怨》和《午夜凶鈴》,還有叫《鬼來電》的。
當時一個人半夜看嚇死。
但都沒有現在可怕,甚至現在還是白天。
從慧慧口中聽的鬼的聲音很冷,很可怕,徐小圓都能想象出來那種畫麵。
幾秒後,聽筒裡“嘟”“嘟”響起。
想象的恐怖畫麵沒出現,因為電話沒被接通。
席樂捏了捏耳朵,“你們聽到手機鈴聲了嗎?”
什麼也沒有。
魯東海嚴肅道:“不行,我們都在一個地方待著,這裡聽不見,說不定在彆的地方。”
於是最後分隊每層樓待幾個人。
因為時間太長,席樂將電話掛斷,再次撥通了電話,魯東海和餘明還在走廊上。
“我好像聽見了。”餘明忽然停下來。
他轉向電梯那邊的方向。
席樂和殷白鶴站在食堂裡,“其實是鬼接了反而好點,能知道它在哪,可以定位。”
這樣就能時刻掌握它的動向。
殷白鶴不置可否,偏過頭,“鈴聲在外麵。”
“嗯?”
席樂反應過來,立刻拿著手機往大門那邊走,正好和餘明他們碰到了一起。
“在外麵。”餘明說。
如果沒有猜錯,聲音是在保安亭裡,但是因為公寓樓大門開著,他們並不能看到什麼。
“叫他們下來吧。”魯東海說。
“不用。”殷白鶴說。
“我們上去,從上麵看。”席樂眼神一閃。
居高臨下看得更清楚。
因為二三樓按鈕被摳掉了,所以大家隻能直接上四樓,順便叫其他人一起去窗邊。
最靠近電梯的401和電梯之間有一麵牆,開了一扇窗,窗戶直線下方就是公寓樓大門。
但窗戶不是那種全推開的,而是像高層酒店那種隻能推開一半的。
“太高了,看不太清楚。”魯東海說。
“用手機拍啊。”後麵的小眼睛叫道。
席樂打開手機相機,對準樓下保安亭,不停地放大、拉近距離,終於拍到了東西。
一張照片被圍觀著看。
保安亭並不大,因為視角有限,隻能看到明麵上的東西,相同的手機放在最上麵。
“我看到了血,是黃宇的吧。”
“他手機在那裡,人不在,會被弄到哪裡去?”
“我看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可能被鬼吃了也不一定,都是鬼了,做什麼都可能。”
他們討論起來毫無顧忌,慧慧掐著掌心,才沒讓自己哭出來,怎麼說都是幾年的親密戀人。
“這個位置……”餘明的臉色不是太好看。
席樂立刻問他,“有問題?”
餘明沒否認也沒肯定,隻是聲音有點沉:“我昨天拿的鑰匙也是放在這裡的。”
這話一出,讓人後背發涼。
他們入住的鑰匙是鬼給的嗎?
一想到這裡,眾人都臉色難看,人和鬼怎麼鬥,好像從一開始就在它的圈套裡。
徐小圓牙齒打顫:“那現在怎麼辦?”
其他人紛紛質問餘明:“你確定沒錯嗎?”
“那他豈不是知道我們住了哪些房間?”
“我們可以把門牌號換了嗎?”
“我、我想回去……我不想再在這裡待了……”
席樂被他們吵得頭疼,“它本來就知道我們住在哪,隻是我們隨機入住,它是不知道自己要殺的人住在哪個房間。”
大家回過味來,好像是哦。
反正鬼昨晚就知道四樓了,也沒有什麼區彆。
於是又都閉緊了嘴巴。
黃宇的屍體不翼而飛,手機又在保安亭裡,他們拿不到,所以一時半會毫無進展。
中午草草吃了一頓後就回了各自的房間,開始靜待夜晚的來臨,等著鬼……的上門。
席樂關上門,和殷白鶴說:“既然黃宇的手機在外麵,鬼可能也在外麵吧。”
“不一定。”殷白鶴淡淡道。
“也是。”席樂摸不準,“它生前是保安嗎?”
那慧慧昨晚自拍裡被掃出來的是誰?
是那隻殺人鬼,還是這裡真的不止一隻鬼?
這次和山村那次一點也不一樣,上次高明死了還能知道原因,這次毫無頭緒。
席樂嘀咕:“今晚不知道誰會出事。”
“很多可能。”殷白鶴說,“那個卷頭發的,還有眼睛小的,還有那個姓鄭的。”
“……”
席樂在腦中把這些特征和人對上號,忍俊不禁:“他們有名字的,夏雨虹,許普。”
“最後那個叫鄭清揚。”
殷白鶴哦了聲:“不記得。”
十分的雲淡風輕。
席樂正好站在鏡子前,看看鏡子,又看看向殷白鶴,“不會在你眼裡,我也沒有名字吧,叫那個鼻尖上有痣的。”
他點了點自己的鼻尖。
陽光從窗外進來,落在他身上,顯得整個人溫柔明亮。
殷白鶴看著他:“你有名字。”
“席樂。”
男人的聲線磁沉,性感。
乍然聽到這麼認真叫自己的名字,席樂摸了摸鼻子,“記得我名字就好。”
殷白鶴嗯了聲。
休息了會兒後,手機響了,是魯東海發來的消息。
魯東海:【雖然鬼好像在外麵,但公寓樓裡麵也不能放過,我打算搞清楚這些屋子之前住著誰,一絲一毫的線索也不能放過。】
魯東海:【如果有什麼日記本的最好。】
魯東海:【你們可以下來看看。】
席樂剛看完,徐小圓就在外麵敲門,慧慧不敢一個人留在房間裡,緊緊跟著她。
四個人一起下樓。
四樓的房間全都是入住的,距離電梯最近的是許普和鄭清揚的房間401,對門402則是齊遇和黃宇。
402門口的血跡將走廊印成黑色,血腥味還沒有散掉。
鄭清揚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看著來來回回的人,又想起昨晚不斷的敲門聲和慘叫聲。
他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等席樂從401出來時,鄭清揚伸手攔住他,“你們樓上的房間還有兩間是吧?”
席樂挑眉,“嗯,鎖著的。”
他們四個入住的是501和502。
鄭清揚點頭,“鎖著沒事,可以暴力打開。”
從他問出那個問題起,席樂就知道他的意思,不換房,而是直接搬去五樓住。
說實話,他不看好。
席樂忠告:“給了什麼房間的鑰匙,最好住哪個房間。”
鄭清揚隻是隨意地嗯了聲,沒放在心上。
他以前也是個經理,從來都是彆人聽他的話,在這兒反而一直跟著彆人走。
四樓不安全,五樓暫時可以。
鄭清揚要去五樓住的消息很快就傳開,其他人都在猶豫,倒是和他同屋的小眼睛很響應。
兩個人去一樓拿了工具,直奔五樓而去。
樓下還能聽見砸得咣咣響的聲音,魯東海十分吃驚:“他們把鎖砸壞了,可就鎖不上了。”
“我已經勸過他們了。”席樂攤手。
“五樓也不一定安全。”魯東海感慨。
隻是彆人的選擇無法乾涉,勸已經是仁至義儘了,真阻止恐怕還能勸出仇來。
鄭清揚和許普兩個人搬到了503,因為門鎖被破壞,隻好用衣櫃把門堵上。
門沒鎖,和住四樓。
他們覺得後一個更危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傍晚悄然而至。
晚飯過後,天色很快就昏暗下來,大家早早地就準備回房間裡待著,因為外麵不安全。
上電梯時,慧慧覺得手機燙手,煩躁遍布全身,詢問道:“我把手機帶回去嗎?”
席樂說:“主要扔了可能會出事。”
慧慧哭了起來,“那怎麼辦,我不想死啊!”
她直接蹲在電梯裡,抱著膝蓋:“我才二十三歲,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沒有做,就要死在這個鬼地方,我不甘心!”
沒人能安慰到她。
因為這裡的每個人都在求生。
“席樂。”徐小圓瞅著貼滿廣告的電梯,冒出來個想法,“你說,如果把手機放在電梯裡怎麼樣?”
席樂若有所思,“可以試試。”
他看向殷白鶴,詢問:“你覺得呢?”
殷白鶴隻是嗯了聲。
這本身就是種嘗試,沒人知道是什麼結果。
席樂這才轉向慧慧,“現在一切都是未知,每個選擇都要你自己點頭,最後結果也是未知的。”
“就放電梯吧。”
慧慧眼淚一抹,立刻點頭。
如果能扔的話,她早就扔了,這和鬼通過電話的手機,誰愛要誰要,她現在甚至更害怕的是――
黃宇打電話過來。
經過今天一整天的事兒,慧慧已經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什麼地方,不覺得他還活著了。
鬼尚且不知道她住在哪,黃宇卻知道……
叮――五樓到了。
席樂叮囑:“把音量調到最大吧。”
這樣電話響了,離得近的人就能聽見。
最後出電梯時,她的手機被放在了電梯裡,電梯門合上,她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
天黑後,整棟公寓樓沉默得可怕,仿佛無人居住。
無儘的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響亮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這種安靜。
是他們熟悉的手機係統鈴聲,旋律動聽又綿長。
因為無人接聽,一直回蕩在公寓樓中。
所有人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