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珩俯身,高大一隻彎下來,腦袋乖乖地擱在她肩頭,黑發散下來,幾縷蹭到初梔脖頸,有點癢。
“初初,我好幾年都見不得光。”陸嘉珩悶悶道。
初梔想到那種毛絨絨的大型犬類動物,親人又愛撒嬌,一不開心就跑到主人身上趴著,毛絨絨的大腦袋往人肩膀上一隔,開始耍無賴。
初梔手足無措。
他們戀愛談了幾年,她身邊的人好像真的就沒有知道的。
唯一知道這件事情的林瞳,還是自己撞見的。
她突然有種十分對不起他的感覺。
可是在公司裡,這種事情怎麼好大肆宣揚。
她原本選擇來這裡實習就隻是因為他在這裡實習過,所以她也想來,好像這樣,她就又能離他更近了一點似的。
雖然這個人當時一個區區實習生就有獨立的辦公室,可是初梔當時最多也隻是以為他家裡在這家公司有認識人什麼的,哪裡想到過這是他們家的。
初梔心裡覺得愧疚極了,好像陸嘉珩跟她談這幾年戀愛受儘了委屈,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埋在自己頸間的腦袋。
上次扮演這樣的角色,好像還是兩個人沒在一起的時候,他某次生病,家裡又沒有暖氣,大晚上敲響了她家的門。
自那以後,他就一直是縱容著她的那一個。
初梔是第一次摸他頭發,沒有想象中男人發質的硬感,他發絲有點軟,手感異常的好。
初梔小手落在他頭頂揉揉又抓抓,上癮似的玩了一會兒。
公司裡肯定不行,初梔想了想,決定從彆的地方彌補給他。
“陸嘉珩,過兩天你要不要跟我朋友一起吃個飯。”
她軟聲開口,也有點拿不定他到底願不願意。
他依然低垂著腦袋,沒動,也沒說話。
初梔不知道他到底是不願意,還是依然不開心。
她皺著眉費勁巴拉地想了好一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放棄了。
頓了幾秒,她深吸口氣,揉著他頭發的手指頓了頓,停住了。
陸嘉珩被女朋友順毛順到一半,從未有過的待遇簡直美得他鼻涕泡都要冒出來了,開心的想哼歌,結果小姑娘動作突然停了。
他以為她不耐煩了,剛想要抬起頭來,腦袋一空,靠著的纖細肩膀往後撤了撤。
陸嘉珩心下一緊,以為她真生氣了。
正要哄,麵前的小姑娘突然抬起手臂,一隻把在他肩頭,另一隻輕輕扯住半鬆的領帶往下拉。
陸嘉珩本來就是俯著身的姿勢,還沒站直又被她拉下來,她輕輕踮起腳尖,柔軟嫣紅的唇印上他的。
一秒,兩秒,三秒。
陸嘉珩整個人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而在她剛剛輕輕揉著他頭發哄他的時候,陸嘉珩以為不會有更好的事情發生了。
幾秒鐘後,他回過神來,垂下眼睫。
小姑娘看起來緊張極了,死死地緊閉著眼,濃密的睫毛扇子一樣覆蓋下來,皮膚細膩瓷白,薄薄的眼皮上甚至能看見淺淺的血管紋路。
她扶在他肩膀上的纖細小手輕輕顫抖,拉著他領帶的手指也有些僵硬,掌握不太好力度,就那麼拉著往下拽,讓他不得不跟著她的力度低垂著頭顱。
像是她最虔誠的信徒,任她牽引,任她擺布。
她簡單乾淨,蜻蜓點水似的一個吻,就能瞬間點燃他心底全部的灼熱和渴求。
*
陸嘉珩最終答應了她在公司裡兩個人的關係保密,用和她朋友一起吃飯作為交換條件。
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倚靠著酒櫃站,垂眼看著她:“那如果我在公司太想你了,忍不住想要見你怎麼辦。”
第一次主動完又被大尾巴狼撈著啃了一頓的小白兔睜著還水光瀲灩的眼,撇撇嘴:“不怎麼辦,忍著。”
“忍不住。”
“拚命忍呀。”
“我可以去看你嗎?”
“不可以。”
“那實在太想你了怎麼辦?”
初梔被他鬨得又羞又無奈:“陸嘉珩,你煩不煩呀。”
陸嘉珩舔舔唇,柔聲哄著她:“就偶爾去看一眼,當做去了解工作進度的,我假裝不認識你。”
初梔想了想,勉為其難妥協:“那行吧。”
結果禍從口出。
初梔好半天才從頂樓下來回辦公室,甚至已經做好了接受葉康寧的注視的準備。沒想到玻璃房子裡麵空無一熱,總監大大根本就不在。
初梔一邊暗搓搓地鬆了口氣。
倒是粉襯衫很關心她,椅子一轉,腦袋從格子後麵湊過來,顫抖著雙下巴好奇地看著她:“你跟我們海龜吵架去了?”
初梔一愣:“什麼?”
粉襯衫笑嗬嗬看著她,理解地拍拍肩膀:“你前腳剛從葉總監辦公室出去他後腳就走了,他剛回來你也回來了,還瞞著你杜哥哥,沒事兒啊,放心吧,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啊。”
初梔一臉雲裡霧裡:“我為什麼要和他吵架呀。”
“因為你們倆是競爭對手,因為你上次例會上讓我們海龜精英受到了奇恥大辱,”粉襯衫掰著手指頭,“你沒注意他那以後看你的眼神兒都刀光劍影的嗎?”
初梔真的沒注意到。
每天跟上布置任務的進度就已經很費力了,哪有那個空閒時間去注意彆人對自己的注視是充滿愛意還是充滿敵意的。
她一臉茫然的樣子看著他,粉襯衫正準備教育教育她,告訴她職場險惡,調研主管突然蹬蹬蹬地跑進來,拍了兩下,清嗓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調研主管站在門口,平日裡一張終日鬱鬱寡歡的□□臉完全不見了蹤影,容光煥發,氣色紅潤,溫柔又和善:“一會兒新上任的陸總要過來視察,了解一下市場部的工作進度和推廣計劃,大家都注意一點兒。”
瞬間,整個辦公室裡騷動一片。
初梔:“……”
初梔慢吞吞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表。
她才下來十分鐘不到,屁股都還沒坐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