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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發皇妃 莫言殤 4857 字 2024-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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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母親錯了!”他搖頭,斷然否定,那樣深的仇恨,不僅僅是血緣關係的產物。黑暗中,他埋藏在眼底的悲哀不得而視,隻能看到他那英俊的麵容平靜無波。他轉過身,同她看向一處。緩緩道:“如果不是四歲時親眼所見母後為我承受的穿骨之痛,我不會用十三年的穿骨之痛來提醒自己這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沒有母後常常冒著性命危險偷偷去那些潮濕的黑屋子裡看我,點燃我心裡對溫暖和親情的渴望,讓我明白,其實我原本可以擁有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如果不是每一次躲過追殺,剛剛過上一段平靜的日子,很快又被發現行蹤,繼續那仿佛永無止境的逃亡……如果,沒有七歲那年和母後團聚在望,卻又目睹母後葬身火海的一幕……如果沒有這些,那我想,也許我對仇恨,不會如此執著。”

傅鳶目光微變,望著他滿麵滄桑,聽他語氣中不自覺透出的悲涼,她微微移開眼,語聲輕柔幽遠,輕輕問道:“籌兒,你怪母親了?”

宗政無籌仰頭,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轉頭看她的目光十分複雜,像是糾了一團麻。

“我不會怪您。母後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我不會因為母親還活著,便會放棄報仇。您放心,他和雲貴妃的兒子,我不會放過。隻是,孩兒請求您,以後……彆再設計傷害容樂。我們和宗政無憂之間的恩怨,不該由她來承擔。”他說的很認真,語聲之中透著無法掩飾的心疼。

傅鳶道:“她選擇了宗政無憂,她已經無法置身事外。”

“那不是她的選擇。”他濃眉皺起,心口窒痛,聲音忽然就啞了,“是我們,將她逼到了宗政無憂的身邊,她從來都沒有選擇。”他目光犀利,聲音低沉,說完之後,似不欲多言,轉身就欲離開。

傅鳶聽到那句話,麵色驚變,急忙叫道:“籌兒。”

他腳步頓住,頭也不回問道:“母後還有事嗎?”

“你……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傅鳶的語氣鎮定如常,聽不出半分緊張和不自在。

“母後認為,我應該聽說什麼?”他仍舊沒有回頭,望著門外蕭索的殘廢景象,目光蒼涼如冰,“我的身邊,隻剩下母後一人,我不想再失去母後。”失去容樂,已是難以挽回的事實,他不願自己的人生連最後一絲溫暖也不剩,也許,那些溫暖早已被仇恨消磨的一乾二淨。然而,在這個冰冷的皇宮,他不想隻有他一個人,如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他走出破敗空寂的大殿,傅鳶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眼光幾經變幻,複雜難言。她張了張口,想再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外頭日光漸暗,宗政無籌剛剛走出森閻宮,貼身太監領著一個風塵仆仆的士兵快步朝這邊走來。

“啟稟陛下,八百裡加急!”士兵跪下,雙手遞上加急奏章。

宗政無籌皺眉打開,隻掃了一眼,身軀猛地一震,雙目遽睜。

紫翔關城破!!二十多萬鐵甲軍,全軍覆沒,無一歸還。

而破城之人,是她!

他手指微顫,明黃的奏章掉落在地,發出“啪”的一聲響。他腳步虛浮,一個踉蹌不穩,似是不能接受般的呆住。“為什麼,是她?”

南朝大軍攻下紫翔關之後,一鼓作氣,又連攻三城,南軍士氣高昂,無與倫比。

分嶺郡之郡守府。

漫夭百無聊賴,在園子裡瞎轉悠。這陣子,無憂什麼都不讓她做,城裡或者軍中大小事務,一概不讓她過問,隻讓她安心養胎。她知道他是為她好,可她本就日子不長了,還這樣無聊的打發時間,感覺真是浪費光陰。

她不願逆他之意,就隻能做個閒人。輕輕歎了一口氣,她走到一個葡萄架下,抬手去觸摸架子上那葡萄藤冒出的新鮮的嫩芽,清新的生命,讓人看了歡喜又惆悵。她摸了摸漸漸凸顯的腹部,感受著孩子一天天的成長,心中綿綿軟軟,既喜且憂。

這是她和無憂的孩子,想來定然聰明又漂亮。

“在想什麼?”她正沉浸在對於他們孩子的無窮想象,忽然有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從身後環過來,宗政無憂突然出聲,嚇了她一跳。

她回神,轉頭嗔道:“彆嚇著孩子。”

宗政無憂雙眉一揚,今日心情似是不錯,他低頭就在她嬌豔的唇上啄了一口,語帶傲氣道:“這孩子若連這點膽量都沒有,他就不配做我宗政無憂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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