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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夭坐在椅子上,麵色平靜而鎮定,絲毫沒有因為他的滿口胡言而惱怒憤恨,她很清楚,這個人不過是彆人手中的棋子,連個角都算不上。她超乎常人的冷靜,令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深沉。耿翼與那自稱男寵的人說了幾句後,都住了口。
漫夭伸手端過白底青花瓷的杯子,杯沿在燈光下閃耀著潔白的光澤,映襯著她的手指光滑如玉。蕭可的藥確實非同一般,那樣嚴重的傷口,竟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腿上亦是如此。
四更過後,見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她淡淡起身,吩咐道:“此人擅闖本宮寢殿,意圖不軌,先將他關起來,來日再審。”頓了頓,望向耿翼,沉聲道:“耿翼身為禁衛軍副統領,竟然在其當值之日,發生此等事件,你該當何罪?”
耿翼對此嗤之以鼻,“娘娘若想殺卑職滅口,儘管動手,不必多費唇舌。如果想讓卑職幫娘娘瞞騙皇上,恕卑職辦不到!”
漫夭冷笑道:“你倒是不怕死!但,你自以為是正義凜然,其實愚不可及。你失職在先,又阻撓本宮抓刺客在後,的確夠殺頭之罪,但本宮念你平日儘職儘責,又對皇上忠心耿耿,暫且饒你一命。都退下罷。”
耿翼微愣,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放他離開,而且也沒說過要他們保密之內的威脅。不禁感到奇怪。
眾人都退下之後,蕭煞皺眉道:“主子,這些人,不能留。”
漫夭擺手,麵色凝重道:“這件事,不是殺了他們滅口就能擺平的。就算他們都死了,明日一早,流言也會被散播出去。而他們突然消失,隻會印證流言的真實性。”還有一點,她不想因為彆人的陰謀,屠殺自己人,事情,總還是另外的解決方法。
蕭可著急道:“那我們怎麼做啊?如果傳出去,會壞了公主姐姐的名聲,還有啊,萬一皇上信以為真,怎麼辦?”
漫夭沉吟,敗壞名聲算什麼?用不了幾日,朝堂一定會十分熱鬨。至於無憂……他會相信嗎?
蕭可愁眉苦臉,真真是為她擔心不已,想了一會兒,雙眼倏然一亮,抬手一拍自己的腦袋,沒意識到這一動作竟然跟某一個人如出一轍。她叫道:“啊!我想到辦法了。公主姐姐,我可以用藥讓他們忘記剛才發生的事,這樣,即使有人故意將流言傳出去,但並沒有人能證明親眼看到,不就沒事了?”
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蕭煞讚同地點頭,“可兒這主意不錯,要動手,就得現在。”
“等等。”這辦法,漫夭也想過。“這麼做,也許可以解決一些問題,不過……蕭煞,我們的戰馬還有多少?”
忽然轉變話題,蕭煞不明所以,回答道:“幾乎沒有什麼了,這次羅家軍所用的戰馬已經是挑了又挑,剩下的也就數十匹,若用來拉青銅戰車,怕是不行。皇上那裡,聽說紫翔關天氣寒冷,那場大雪,我們的戰馬不適應,凍死了不少,皇上有意遣使臣去塵風國,購買戰馬,可是眼下,塵風國的使臣在我國邊境遇難,塵風國上下都為此憤怒不已,隻恐,我們的使臣踏入塵風國領土,不但見不到滄中王,而且很難活著回來。”
漫夭黛眉微蹙,這件事也正是她目前最為發愁的。他們騎兵居多,而且江南本地培植出來的戰馬適應了溫潤的氣候,一入北方,難以適應。如果能從塵風國購置戰馬,那是再好不過。她想起那個豪爽大氣的男子,記得臨彆前,他曾經說過,如果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儘管找他。不知道這句話,還算不算得數?那時候,他還是一個王子,如今,卻已經是國君,肩負一國重擔,他是否會因她而有所不同?恐怕,就算他想,他的臣子們也不會答應吧?
沉思片刻,她在屋裡踱了幾圈,找了紙筆,猶豫片刻後,似是下定決心般,寫了一封信。
蕭煞就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寫下的內容,他眉頭越皺越緊,不讚同的叫道:“主子!”
蕭可好奇,跑過來看,她卻已經收筆。麵無波瀾,將那封信遞給蕭煞,不容置疑,道:“連夜送去。”
不出所料,第二日,皇妃養男寵被耿副統領等人發現的傳言在宮中乃至宮外流傳開來,那流言的傳播速度堪稱一流。以訛傳訛,有人叫她妖妃,有人稱她淫婦,更有甚者,想方設法混進宮來,冒死攔駕,說要做她的男寵。到第三日,那些傳言已經由道德的譴責延伸至野心的批判。她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冷眼看流言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