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夭被子下的手握緊,無憂還活著,隻要他活著就有希望。她不再看傅籌,漠聲道:“你可以走了。”
“容樂……”他痛苦的叫了一聲,她總是這樣,被傷害之後冷靜地讓人害怕。她哪怕是跟他大發脾氣罵他不是人,甚至捅他一刀,也比這樣冷漠地當他是個陌生人要好得多。他胸口翻湧,喉嚨腥甜,艱難道:“容樂,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如果我知道,我……絕不會那麼做,這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
漫夭冷笑,他們都說不想傷害她,皇兄是這樣,傅籌也是這樣,可他們總是在說著不想傷害她的同時,卻又做著對她而言最殘忍的事。這世上,隻有無憂,不會說好聽的話,總是彆扭的說話刺傷她,其實在背後關心她保護她,在最關鍵的時候不顧一切的救她於危難。
她揚起下巴,笑得諷刺,她想說:“你知道或是不知道,有差彆嗎?如果你能遵守諾言,不存利用之心,彆人又怎會有機可乘?”但她終是沒說出口,她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完全沒有意義。想想那一日,傅籌看到她時的震驚,想必他確實不知道裡麵的人是她,但那又如何?他還是存了利用她之心,用她的名義,讓人假扮她的模樣引宗政無憂上當,那仍然是利用,是背叛了諾言,造成了傷害之實。
傅籌似是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眸光一暗,傷害已經造成,說什麼都沒用了。將粥放到她床沿,然後起身走了。臨走時,他說:“以後,我絕不會再利用你,欠你的,我用我的一輩子來償還,隻要你留在我身邊!你好好養著,準備做我的皇後。”
以後?他以為他們之間還會有以後?那種身心俱痛的奇恥大辱,他償還得了嗎?她對他的背影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做他的皇後,也許可以利用他的權勢去對付她想要對付的人,同時也能報複他,但她不稀罕用這種方式!端起床邊的碗,舀了一勺粥吞下,她需要填飽肚子,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見傅籌離開,蕭煞他們三人又進了屋,站在床邊,看著她把一碗粥都吃完了,才略略放下心。
蕭可問道:“公主姐姐,泠兒姐姐去哪裡了啊?”
漫夭手一顫,將空碗遞給進來的婢女,才輕輕地說出兩個字:“死了。”
“啊?”蕭可驚叫一聲,似是不相信,兩天前她們還說笑打鬨,怎麼會死了呢?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是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蕭可眼中盈了淚,聲音嗚咽道:“公主姐姐,泠兒姐姐為什麼會死啊?”
漫夭彆過臉,眼角乾澀,她低聲道:“因為我不夠強大,所以我救不了她。”
蕭煞皺眉,平靜道:“如果她是為救主子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主子不必自責。”
項影忽然跨前兩步,在床前跪下,麵帶愧責,道:“屬下當日應該跟著主子,也許事情就不會發生。”所有人都知道啟雲帝有多疼愛容樂長公主,但誰能想到,最終害她的,正是啟雲帝。
漫夭道:“你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不過是多犧牲一個罷了。”她深知不能隻沉浸在過去的悲傷中,她該做的事情還很多,深吸一口氣,淡淡道:“你起來吧,跟我說說外麵的事情。”
“是。”項影起身,將外麵的局勢說了一遍。“難民”並非全是難民,有一大半是啟雲帝帶來的部分軍隊,混在難民之中讓人不易覺察,而他帶來的另一部分人則是隱藏在城外,啟雲帝此次前來是帶著攻占臨天國的目的而來,且與天仇門門主有勾結,他們想翁蚌相爭漁翁得利,卻沒料到傅籌並未大舉坑殺降兵而是收服了降兵為己用,並暗中調回十幾萬大軍在城外狙截啟雲帝的大部分人馬。啟雲帝與天仇門門主計策敗露,已經逃走,目前在全國通緝追殺。他又簡單說了天仇門,那是十三年前真正崛起的門派,無人見過天仇門門主的真麵目,也沒人知道此人究竟是男是女。
漫夭聽完,沉吟片刻,問了句:“九皇子現在何處?”
項影道:“九皇子被軟禁在皇子府中。目前,將軍還未動他。”
漫夭蹙眉道:“那無隱樓的人呢?”
項影道:“離王在將軍手中,無隱樓的人不敢輕舉妄動。那日修羅七煞有機會救走離王,但聽說離王所服用的合歡散裡還有另一樣東西,名為‘攝魂’,能讓人在短時間內失去意識,為彆人所控製。離王在宮外也有部署,但如今也已經被將軍所掌控。就連陛下暗中為離王布下的接應,也全部被擒獲。”
傅籌果然是心思縝密,他一個人對付四方勢力,竟能做到滴水不漏,將計劃進行得如此完美!要從這樣的人手中救人,她就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東西。她問道:“項影,以你對傅籌的了解,他會把宗政無憂關在什麼地方?”
“將軍府能囚禁人的地方不多,應該不會在府內。”項影想了想,忽然又道:“聽說將軍在陛下的寢宮四周布了人,不準任何人出入,屬下懷疑,陛下人不在寢宮,說不定離王和陛下被囚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