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籌沒有感情的聲音在黑漆漆的屋子裡顯得格外的冷清,“看來你到現在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黑衣女子手上動作微微一頓,後又繼續,說道:“屬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少主的事情屬下沒權利過問,但門主交代屬下轉告少主,秋獵就要到了,少主應該早作決斷。”
傅籌垂在椅塌邊緣的手輕輕一顫,那眉間攏起的深深的紋路,就如同利劍穿心,痛到骨子裡。
他重又閉上眼睛,即使是在黑夜裡,他眼中的掙紮也不願讓人看到。過了許久,他都不曾像過去那樣雲淡風輕地說一句“我知道了”。
黑衣女子見他久久沒反應,眼中的哀傷便愈加的濃烈起來,她試探地喚道:“少主,您……”
傅籌突然打斷道:“太子那邊近來可有動靜?”
黑衣女子沒料到他會轉移話題,愣了一下,回道:“一切都很正常。”
傅籌“恩”了一聲,又道:“連妃的事,辦得如何了?”
黑衣女子道:“按照少主的吩咐,已經辦妥了。她這段時間在冷宮吃了不少苦,一心盼著出去,所以很願意和我們合作。今晚就是月圓之夜,如果一切順利,明日應該就會傳出她重獲聖寵的消息。不過,少主,那個方法真的有用嗎?她半夜在冷宮裡的梧桐樹下,彈一支雲心曲,就能讓她順利出得冷宮?”
傅籌道:“有沒有用,明天就知道了。每個人都有一個死穴,臨天皇的死穴,就是他和雲貴妃的記憶。”
黑衣女子點頭,欲言又止。她想問,“那少主的死穴又是什麼呢?是那個女子麼?”她終是沒問出聲。
這樣黑暗的夜裡,這樣靜謐的屋子,隻有他們二人,黑衣女子忽然心念一動,停了手中的動作,輕輕走到他身邊坐下,毫無預兆地俯下身子,一把摟住男子精瘦而結實的腰,趴在他胸口,想聽聽他的心跳聲,儘管她知道這樣的動作與他們之間是多麼的不合規矩,也知道那顆心從來都不是為她而跳動,可她就是想聽一聽,隻要聽到了,她就覺得那是一種靠近。
“起來。”毫不客氣的聲音,將這夏日點綴的有些冰冷。
黑衣女子仰起一張美豔無比的臉龐,一串淚珠迅速地滑了下來,落在了身下男子的胸口,“少主……”他有多久沒正眼看過她了,似乎是從那個女子出現之後。
傅籌似乎看不見那梨花帶淚的臉,隻沉了聲音,那一向溫和的氣息瞬間變得冷冽無比,“我叫你起來,你聽不見?”
黑衣女子咬了咬嘴唇,慢慢站起身,退了幾步,轉過身去,忽然一把拉開腰間的衣帶,黑色的紗衣瞬間委頓於地,露出纖細曼妙的身軀。
書房的門窗緊閉,透窗而來的月光淺淡如薄紗,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子被籠上一曾朦朧的誘人光輝。
傅籌眼中神色頓變,腦海中遽然浮現碧水池中那潔白如玉的美妙人兒,不禁心神一蕩,坐起身來。黑衣女子慢慢轉過身,幾乎是屏息凝神,等待著他的反應。如果不能走進他的心裡,她甘願做一個替身。
傅籌五指緊扣身下的椅塌邊緣,喉結滾動,手上的青筋昭示著他此刻的隱忍,他不能否認,他對著這具與她有著相仿身姿的女人,身體有了反應。他畢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可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心裡的那個女子。有時候,太過清醒,也不是什麼好事。
他手下不知不覺使了力,隻聽喀嚓一聲,那竹塌的邊緣竟被他生生握斷,尖利的竹簽紮入手心,細細碎碎的疼。
“你走吧。以後彆再做這種蠢事。你不是誰的替身,也沒有人能做得了她的替身。”他緩緩閉上眼,不再看麵前一絲不掛的女人。
黑衣女子幾乎將唇咬出了血,渾身都在顫抖,這樣也不行麼?她想給他一些慰藉,卻沒想到,在他眼裡,她連做一個替身都不配做?!她把自己的驕傲碾碎,也換不來他片刻的疼惜。
淚水一串一串滾落在臉頰,漫進口中,她無聲地吞了下去。默默地彎腰撿起地上的衣裳穿上,悄悄摸了眼淚,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少主,痕香……告退。”
傅籌看著她離開,沒說話。過了片刻,他對站在外麵的他新換的貼身侍衛,叫道:“常堅,叫清謐園的侍衛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