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揚眉道:“後悔倒沒有,不過……假如容樂長公主長得跟璃月似的,娶回去還真是不錯,那可是人財兩得啊!”
宗政無憂斜了他一眼,這世上隻得一個阿漫!他隨口道:“身形相似,若再長得一樣,那豈不是……”豈不是一個人?這句話他沒有說完,突然住了口,有什麼在腦子裡快速的劃過。
“七哥,你……”九皇子見他話沒說完已變了臉色,剛開口詢問,他便抬手製止了。
宗政無憂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屋簷大顆的水滴在雨窪裡濺起漣漪,一層層的還未蕩漾開去就被下一滴水珠的到來掩藏了先前的痕跡。宗政無憂思維一頓,大腦中瞬時一片清明。
在將軍府的浴室裡,是容樂長公主唯一消失在他視線中的短暫的一瞬,在他隨之而入之時,傅籌迅速的掀掉簾子,整個浴室一眼望儘,給人一種無法藏人的錯覺。然而,他看到的是容樂長公主用手在池中撥水,她為什麼這麼做?那水是不是溫泉隻消一眼便能看出來,何須她一國公主親自拿手去撥弄彆人沐浴過後還未曾清理的水以試溫度?除非……那池中剛潛了人進去,蕩起了波瀾,需要以作掩飾。
果然是心思縝密,她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招偷天換日!但是,容樂長公主為什麼要不遺餘力的去幫她?一個是啟雲國公主,一個是啟雲國沒落的貴族之後……都是啟雲國的人呢!
宗政無憂閉起了雙眼,極少有的用心去想某一件事情。
宜慶殿內,她曾經說:“無憂,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是容樂長公主,你……”那句試探的話語她沒有問完,他隻當做她是如普通女子那般想要試探他的心意。那場晚宴,她神思飄移心事重重。
溫泉池邊,她說:“無憂,如果……我要嫁人了,你可會替我高興?”那時,容樂長公主與傅籌婚期定在三日之後。
有什麼在漸漸浮出水麵,震得他身軀一顫,心口發痛,他突然睜開眼睛,竟不能再想下去。一轉身,語氣中帶著難掩的急切,問道:“老九,你過來的時候,啟雲國公主的轎子可到將軍府了?”
九皇子一愣,不明白他怎麼問起這個,但還是回道:“這個時辰,應該快要拜堂了。”
他話音未落,宗政無憂人已經出了門,九皇子連忙大聲叫道:“七哥,你去哪裡啊?”
回答他的,是宗政無憂白色的衣袂甩帶留下的呼呼風聲。
雨越下越大,沒有半點停的架勢,但這絲毫不影響蜂擁至北城的馬車行人。
由南城到北城的寬闊馬路上,大紅綢布結成的喜氣浩蕩的迎親隊伍徐徐前行,雨霧迷蒙,曾有人說過,這種淫雨天氣下的婚姻很不吉利,但這婚期是皇帝陛下親自定下的,誰敢有異議?
漫夭安穩的坐在寬敞華麗的馬車之內,聽著車外的雨滴拍打在車身上啪啪的響,仿佛敲碎夢境的聲音。
因為下雨的緣故,傅籌不便騎馬,與她同乘一輛馬車,就坐在她的對麵,隨性而瀟灑的姿勢。
大紅的蓋頭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隻能看到對麵男子的一截喜袍,以及擱在膝蓋上的修長有力的手。就是那雙手,將會牽著她,走進婚姻的囚牢。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似是一直落在她身上,仿佛在探尋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