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說完,銅門被劈開了一條裂縫。
“??”
哢嚓哢嚓。
裂縫逐漸加深,銅門猛地碎裂成兩半,重重砸在地上。
“如果。”南遙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麼,“那個人的目的就是將所有人引來呢?”
誌剛是被操控的。
在他來到這裡之後,原本還算得上冷靜的情緒逐漸變得暴躁。這並不是他衝動,而是那股鑽入他體內的殺欲之氣讓他暫時迷失了神智。
而且單憑誌剛的力量,根本無法劈開由夜隱封印的門。
所以——
南遙望向剛才起風的方向。
遠處的山坡上空無一人,又或者…有誰剛剛離開。
剛才一定有人在那窺視著這裡,暗中施法來操控誌剛完成這一局麵。
突然,站在南遙身旁的賀見突然顫抖了起來:“阿爹……”
銅門裡,當真鎖著無數魔域弟子。
他們被朱紅色的鎖鏈捆綁著,在黑暗中奄奄一息雙目緊閉,原本驍勇善戰的魔將們此刻毫無生機。
而賀見的父親,曾經那位鐵騎單槍匹馬可敵千的魔域猛將,此刻早已消瘦得不成人形,整個人被數十道鎖鏈緊緊捆在牆壁之上,嘴角還滲著鮮血。
這副慘狀,讓賀見怎麼可能沉得住氣。
南遙轉過頭看向身後的謝悼。
他好像早就猜到,在這裡究竟會發生什麼。
夜風陣陣,他抱著胳膊靠牆而立,像是在看小醜一般看著衝進銅門,大喊大叫尋找著自己兄長的誌剛,眼神裡沒有半點憐憫。
畢竟他本來就是個沒什麼同情心的人。
到哪兒對他來說,他鬥不過是個過路人,也犯不著為了魔域解決什麼麻煩。
隻是——
“你是不是早就覺察到不對了?”南遙問他。
謝悼偏過視線,看著南遙。
他很少看見南遙不笑。
看來,是生自己氣了。
自己明明知道夜隱的異樣,卻未對她說過一句。所有人都瞞著她,夜隱是不想將她拖入這場危難之中,拿自己呢?
如果說出來,看原本就亂糟糟的魔域變得更亂一些,看這平日裡總是張牙舞爪的小姑娘哭得聲嘶力竭楚楚可憐,才更像惡種該做的事情吧。
可他偏偏要跟著夜隱一同瞞著她,就好像是心照不宣一樣。
這件事很莫名其妙,謝悼也沒想通。
隻是他突然有那麼一刻,害怕南遙質問自己為什麼。
但南遙沒問,她轉過頭看著衝進銅門裡的誌剛,皺起眉,似乎是在思忖著對策。
她這麼平靜,反而讓謝悼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一般,不上不下。
他突然發現,比起總是每一句中聽話的南遙,他更討厭南遙不說話。
所以謝悼偏要問:“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瞞著你?”
“夜隱叔叔瞞著我。”南遙答得沒有絲毫停頓,她看上去好像總是腦回路不太正常的樣子,但很多時候卻心如明鏡,“他瞞著我是想將我支開,孤身入險,不讓我趟這趟渾水,所以我不怪他。”
“你也瞞著我,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你如果想讓我不開心或者想給我找麻煩,你早就可以這麼做了,但你從來沒這樣做過。”
南遙轉頭看著謝悼,那雙眸子乾淨得仿佛能看見雲影藍天。在這種比較危險的場合,她好像不應該笑,但她卻還是想要向謝悼展露自己真心般似的,將眼一彎,笑眯眯地看著他。
“所以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瞞著我,但肯定不會是因為想讓我傷心所以才這麼做,對吧?”
那雙眼睛看得人接不下去一張傷人的話。
謝悼發現自己失策了。
多問這麼一句,原本覺得自己心裡就會舒坦些,但沒想到卻更加不上不下。他偏過頭,倉皇避開南遙的視線。
等他再抬眼去看時,發現南遙此刻已經收斂了笑意。
她看上去好像還是有些難過。
“的確有些不高興,是因為總是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變得很厲害了,所以偶爾會悄咪咪偷點懶。”南遙說,“如果再厲害些就好了。”
早一點看出異樣就好了。
看到明顯已經精血虧損,強撐著□□魔域,卻對人隻字不提的夜隱。
這滿屋子魔域弟子,或許的確是被囚禁。
但或許夜隱並不是取他人之血,而是放自己的血肉來養活這群,早就被殺欲之氣侵蝕到神智全無,隻知食人血肉屠戮人命的……故友們。
“你先離開這。”南遙轉頭對謝悼說。
天界的人大費周章折騰上這麼一出,很有可能就是要在今夜讓魔域徹底動蕩不安。到那時勢必會有一場惡戰,而這些被囚禁了不知多久的殺欲之氣從銅門中傾瀉而出……
就像是獻祭給惡種的祭品。
謝悼留在這太危險。
“這可不行。”謝悼拒絕了她,“我可不是沒有計劃的人,我來這兒之前已經做好打算了。”
“什麼打算?”
“今天晚上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