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番外13·遊魚 動物攝影師難免在草原……(2 / 2)

心裡有人 深海手術刀 28600 字 2024-04-17

……

一個小孩。

一個嘴上貼著膠帶、手腳綁著麻繩。像布袋一樣被人扛在肩上的五六歲小孩。

除了小孩以外,還有幾個人高馬大的成年人。

那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拎著雙目緊閉、失去意識的小孩,恰好走過地基上方,正中央那個大洞。

當時十年正在樓梯上拍攝。因為角度關係,他沒有看到那些人,那些人也沒有看到他。

那個綁架小孩的團夥,恰好與十年擦身而過。

而此時距離昏迷的小孩子被帶上樓的時間門,已經過去了五分鐘。

“……”十年皺了下眉。

視線落在秦無味反複給他強調的那句“躲起來,等我,不要輕舉妄動”上。

對方有好幾個人,手裡還持有刀具。

秦無味是怕他一個人呆在這裡出事。

……但為什麼那些人還帶了斧頭、鐵鉤,和急救箱。

那些東西是用來做什麼。

十年靜了一瞬。

彎腰把脖子裡的機械單反解下來。

輕輕放到地麵上。

……

當秦無味匆匆趕到的時候,爛尾樓周圍一片寂靜。

微薄的陽光斜斜照耀,爛尾樓像個被遺棄的玩具一樣佇立在荒野上。雜草叢生。

早春凜冽的寒風吹刮著他的臉。他從槍袋裡取出槍,緊握在手上。謹慎而戒備地進入爛尾樓。

——支援還在路上。

他看到十年那張照片的時候,第一時間門就聯係了刑警隊的同事。

然而十年遲遲沒有回複消息。

他擔心十年已經出事,因此等不及同事,甚至來不及換警服。

就這樣一身休閒服地就驅車趕了過來。

幸好槍還在身上。

秦無味先前就懷疑那是個采生折割的犯罪團夥,隻是一直找不到對方的犯罪窩點。

十年的照片,卻意外記錄下他們的犯罪事實。

十年有危險!

秦無味眉頭緊皺著,密切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爛尾樓四麵無牆。野風呼呼地吹著。到處都是一片寂靜。

隻有凜冽的風吹倒雜草的聲音。

難怪這裡的地下能結冰……

秦無味一步步踏上台階。

果然和十年拍攝的全景照片一樣,爛尾樓的一層中央,有個巨大的正方形大洞。不知道原本是出於什麼考慮的設計,總之此時看來,那就是一個莫名其妙出現在建築物正中央的大洞。

灰白色的鋼筋混凝土,構造離奇的爛尾建築。

整座爛尾樓透著股夢境似的不真實。特彆是那冰層下麵還有遊動的活魚。

離奇而詭異。

秦無味通過那個大洞,朝地基下麵看了一眼。

是照片裡看到過的場景。

無數根巨大的灰色水泥柱,幾乎頂天立地,以規整的間門距佇立在地底。

水泥柱之間門的天然凹陷,積水成冰。半透明的厚重冰層,似乎可以完全承擔一個成年人的重量。

可是卻沒有人。

十年在哪裡?

十年應該就在這裡。如果看到他的警告消息,十年應該老老實實躲在安全的地底。

因為那夥人是往上麵去的。

秦無味無法大聲呼喊,那樣會打草驚蛇。

他隻能安慰自己:如果找不到十年,就說明十年真的聽話躲起來了,而且躲得很好,連他這個刑警都找不到。

秦無味閉了閉眼,心裡稍稍一安。

正要轉身上樓,忽然聽見一些動靜。

秦無味毫不猶豫,抽槍上前!

“不許……動?!”

秦無味低聲暴喝,還沒嗬斥完,聲音就戛然而止。

他驚訝地睜大了眼。

“啊,我沒有武器。”

雲淡風輕的青年,表情仍然如雲朵般柔軟聖潔。

他聳了聳肩,似乎想做個雙手高舉的投降姿勢,奈何手裡抱著個孩子,因此隻能乖乖站定。任人宰割。

“你……”秦無味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是你啊。嚇我一跳。”十年側過頭來,看清是他以後,微微露出笑容。

“——你受傷了?!”秦無味看到他一身的血,連忙伸手把孩子接過來。

十年順從地把孩子遞交過去,卻搖搖頭:“沒。不是我的血……彆擔心。彆慌。”

秦無味:“我沒慌。”

他當然沒慌。這種時候怎麼能慌,十年一身白襯衣身上零零散散濺滿了血,還不知道受傷的位置是哪裡,有沒有傷筋動骨,有沒有大出血。

秦無味輕輕把孩子放在地上,一手持槍,另一手快速觸碰著十年的身體。

從最致命的心臟、胸膛,到最容易臟器破裂的腹部。

他一路按下來,手不敢太重。隻是確認有沒有出血。

“不是我的血。”十年嘴角微微浮起笑容,按住他的手,“彆慌。我真的沒受傷。”

秦無味:“……”

都說了他沒慌。

秦無味皺著眉頭,收回手。

警槍仍然緊緊握著。秦無味俯身,把那昏迷的小孩子單手抱起,低聲說:“先走!”

十年歪了歪腦袋,看著他單手抱娃、另一手持槍的帥氣姿態。

手指忍不住微微一動。

如果按下快門,這會是一張絕佳的敘事照。

十年攝影師的dna動了。

現狀卻不允許。

秦無味領著他,快速地朝爛尾樓出口走。

路過樓梯時,十年說:“等等。我相機還在下麵。”

秦無味:“彆管了。先到安全的地方去。”

十年:“……哦。”

十年很配合。

警車停在爛尾樓外麵一處隱蔽的地方。正好是個視線死角,哪怕站在爛尾樓上麵朝下望,也不可能看得到這裡。

秦無味把十年領到車上,又確認過那孩子性命無虞。

轉身就又要走。

“等等。”十年伸手攔住他。

“乾嘛?”秦無味皺眉,視線落在他抓著自己的手。

白皙有力的手。袖子卷起,小臂青筋輕輕微微鼓起。

是很結實漂亮的,成年男性的手。

“彆去了。等你們大部隊一起來吧。”

秦無味從他手裡掙脫,正想說我先上去偵查,卻聽十年又道:

“那些人都被我打暈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但我找不到繩子。你如果沒有繩子,就跟我一起在這裡看守出口吧。”

秦無味:“?”

十年停頓一下,又說:“反正這個爛尾樓隻有這麼一個出口。他們總不能從樓上跳下來。”

秦無味:“???”

什麼?

什麼叫“都被我打暈了”?

沒記錯的話,照片裡拍到的犯罪團夥……起碼有七八個人?!

……

事實證明十年並沒有誇大其詞。

當大部隊趕到的時候,所有人看到現場,第一反應都是——

先喊120吧。

十年,雲淡風輕,看似柔弱一男的。

竟然意外地能打!

……好吧其實看上去也不柔弱。

他隻是文靜。

休閒白襯衣下麵藏著的是結實健壯的胸肌腹肌。哪怕是袖子卷起的手臂,微微用力之時也有青筋鼓起。是平時狀若不經意,溫和之下藏著爆發力的身體。

這樣一副年輕美好而充滿力量的身體,卻據他本人所說,是生活所迫。

“畢竟經常在野外拍攝嘛。”

十年在刑警大隊,休息室裡,一邊舒舒服服地喝茶,一邊配合秦無味做筆錄。

“有時候就難免要跟獅子打架什麼的……”

哢。

敲擊鍵盤的聲音停頓。

秦無味從電腦前抬起頭,慣常淡漠的臉上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

“……跟什麼打架?”秦無味再次確認。

“獅子。”十年老老實實回答。

秦無味:“……徒手嗎?”

十年忽然警覺:“犯法嗎?”

秦無味:“……在野外不犯法。”

他終於又勉強收拾好表情,冷靜地繼續盯著電腦敲筆錄。

十年白皙好看的手指,鬆鬆握著茶杯。

他歪過腦袋,視線繞過電腦屏幕,去看那位目不斜視的年輕警官。

“謝謝你。”十年笑了下。笑容溫暖又柔軟,“大周末地跑過來救我。”

“……”秦無味麵無表情,繼續問話,“詳細說說你是怎麼跟獅子……”

十年:“?”

“不是。”秦無味麵具般的表情有了一瞬間門的裂痕。耳朵根悄悄紅起,“……我是說,詳細說說,你是怎麼跟那七八個犯罪嫌疑人打架的。”

“哦。”十年又好脾氣地笑起來。眉眼彎彎。

老老實實地交代他天降正義的全過程。

……

十年的陳述,和犯罪嫌疑人醒來後的回答差不多。

據說犯罪嫌疑人在醫院搶救室裡醒來後,紛紛露出了無比驚恐的神色。

仿佛見到了怪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打趴下了。

而且出手快準狠。他們一度以為是來了個便衣特種兵。

其實十年隻是熟悉人體結構。知道如何用最有效的方式快速放倒對方。

畢竟對麵有八個人。他以一敵八,不可能正麵硬上。

還是要一個一個來嘛。

隻不過這“一個一個來”,放在對方眼裡,那就變成……上一個廢一個。

他們甚至都沒看清這個看上去文靜的年輕人到底是怎麼出手的。

反正,全程不超過一分鐘。

八個人。就全倒了。

所有人醒來以後都自覺見了鬼。

當場撲進警察同誌的懷抱,老老實實地認罪伏法。

……

秦無味接完醫院那邊同事的電話,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複雜。

十年還在休息室裡。

回到警局以後,秦無味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確認他到底有沒有受傷。

一番檢查下來,確認了。

硬要說受傷的話,那就隻有……手掌。

大概是出拳時太狠了。十年的右手,掌根關節外側,骨節凸起的地方微微有些泛紅。

真的,就隻是有點……泛紅。

連皮都沒蹭破。

秦無味想起同事在電話裡描述的那些犯罪嫌疑人受傷的程度……不由後背發毛。

真是可怕的戰鬥力!

幸好是個好人……

不過,正常的好人會在大草原上徒手跟獅子打架嗎?

……獅子好慘。

秦無味無法自製地開始好奇十年到底是怎麼跟獅子打架的。

麵具般的冷淡表情又開始悄悄鬆動。

……不管怎麼說,這位熱心市民,沒受傷就好。

那接下來就是表彰。

“啊,不用了。”十年一聽說有表彰,立馬擺手,“我隻是偶然路過,又不是特地去救人。”

“這就是所謂的見義勇為。”秦無味淡淡地解釋,“按照警隊的規定,是要對你這樣的熱心市民進行表彰的。”

“唔。”十年若有所思。托腮盯著他。

“對了。相機還你。”

秦無味拎出一個證物袋,輕輕放在他麵前的桌上。

是十年的機械相機。

“你們不需要取證嗎?可能裡麵還有其他可以當證據的照片。”十年說。

“膠卷已經拿去衝洗了。機器先還給你。”秦無味停頓一下,說,“剩下的膠卷可能不會還給你。膠卷多少錢?我給你報銷。”

這年頭,這種純機械的單反相機已經很少見了。

除了攝影愛好者以外,這年頭連數碼相機都很少有人用,大家都已經習慣於手機拍照。

秦無味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這種膠卷。

他雖然不知道具體價格,但物以稀為貴。

那機械單反,拎在手裡都沉甸甸的,非常有質感。

搭配的專用膠卷肯定也不會便宜。

不能讓熱心市民提供證據還自費。膠卷雖然不能還了,但報銷還是可以的。

“好。”十年倒是沒有拒絕,直接麻利地掏出手機。

秦無味給他轉賬。

秦無味前腳剛按下確認轉賬,後腳十年就確認接收。

秦無味正想放下手機,屏幕上卻跳出一句話。

“謝謝了,哥哥警官^^”

秦無味心裡莫名一動。抬起頭,正對上十年的眼。

十年也剛放下手機。

溫柔明亮的眼,朝他彎彎笑著。

秦無味心裡回蕩著那句“哥哥警官”。奇奇怪怪的稱呼,讓人過目難忘。

……至少沒有當麵這麼叫他。

至少沒在警局裡這麼叫他。

秦無味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微微跳動的額角。

心裡有種從未有過的……某種情緒。

剛才做筆錄的時候,他看過十年的身份證。

得知了對方的姓名,年齡。

十年比他大兩歲。也是本市的。

很小的時候就對野生動物感興趣,長大後如願成為野生動物攝影師。

秦無味偷偷在網上查了下,發現他其實在圈子裡非常有名。是被人膜拜的“大神”。

而十年用作頭像的那個“直立行走的黑眼圈貓”,當然也不是貓。

是狐獴。

一種生活在開闊的沙漠平原上,喜歡直立,直立時小小的爪子像手一樣揣起,後麵用尾巴支著地的小動物。

……有點可愛。

秦無味點開十年的頭像大圖後,就立刻想象出那隻狐獴被拍攝時,十年舉著單反趴在草叢裡,哢嚓按下快門的樣子。

……所以跟獅子打架是個什麼故事……

秦無味緩慢地眨了下眼。

不動聲色的麵具悄悄崩裂。他轉過身,說了句“你可以走了”。

自己就要先走。

“等等,秦警官。”

很正式的稱呼。

畢竟是在警局。

秦無味轉過身,看到十年站起來,朝他走過來。

“怎麼了?”秦無味問,“還有什麼事嗎?”

“不是說要表彰嘛。獎金和錦旗什麼的就算了。”十年說。

“所以?”秦無味疑惑地看著他。

“你今天……休息?”十年的視線落在他的常服襯衣上。

初春,臨近中午。

薄薄暖陽照亮一室。溫潤季風送來花的氣息。

“嗯。休息。”秦無味看著他,心臟緩慢地跳了下。

“那,你能不能請熱心市民吃個飯?”

十年笑起來。

溫暖柔軟。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雲從天上落下來。

“就當是表彰。回頭跟你警隊報銷嘛。”

報銷……

嗯。那個不用報銷。

可以當做他的私人行為。

“行。”

秦無味點點頭。把電腦上的筆錄打印出來,讓十年簽字。

“你在這裡等我。”

秦無味拿著筆錄紙去隔壁交給同事,臨出門前丟下一句,

“想想一會兒去吃什麼。”

“好。”

十年又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坐下來。

歪了下腦袋,眉眼彎彎。

英俊正直的年輕警官,側影從窗戶上一閃而過。

十年手指微微一動。

好難才忍住舉起單反,將這一刻抓拍的衝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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